退回

"契约！"他抓住我的手腕，"快完成契约！"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血已经溅在我脸上。温热的，带着蓝光。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我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不是从地下，是从记忆深处。

培养舱里的男人突然睁开眼。他的瞳孔是纯黑色的，没有一丝白色。红丝自动缠上他的脖颈，却在瞬间汽化。

"爸爸。"他的嘴唇蠕动，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找到备用钥匙了。"

林澈的脊椎触须突然刺进我胸口。剧痛中，我听见孩童的笑声——不是从地下，是从记忆深处。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像是要灌进肺里。

男人的手指划过培养舱玻璃。那声音像是指甲刮擦黑板，让我的牙齿发酸。他的身体开始扭曲，白大褂下钻出黑色触须。

艾琳的铃铛发出尖啸。她整个人腾空而起，黑色符号在空中凝成网状。

洛可的机械臂对准自己太阳穴，枪口冒着青烟。

"左拐！"女人的声音混在广播里，"有岔路！"

我闻到腐烂的杏仁味。那是程野变形时的味道，现在又出现了。但这次是从天花板的通风口里飘出来。

林澈突然把我推开。他的后背隆起诡异的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程野！"他咬紧牙关，"带她走！"

"疯了吗？"程野的枪口对准铁门，"你那玩意又要出来了！"

"必须让她看到核心。"林澈的声音发颤，"只有真相能切断......"

艾琳的铃铛突然发出尖啸。她整个人腾空而起，黑色液体从铃铛里涌出，在空中凝成触须。

"她来了！"艾琳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次是真的实体！"

警报声戛然而止。整个控制室陷入死寂。铁门缝隙渗出紫色血液，在地面汇聚成文字：妈妈来接你回家了。

"去他妈的家！"程野抬枪就射。子弹穿透铁门的瞬间，整条手臂突然僵直。他的瞳孔变成血红，枪口缓缓转向我。

"程野？"我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控制台。

"别动。"林澈的声音低沉，"她在操控活体武器。程野的身体......"

程野的嘴角裂到耳根。他的牙齿变得又尖又长，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但扣动扳机的瞬间，他的手腕突然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抱歉。"洛可的机械臂拧下他的手枪，"我改装过他的神经接驳器。"

程野倒地时已经不成人形。他的骨骼在皮肤下蠕动，像有无数虫子在爬行。艾琳的铃铛再次响起，那些黑色符号开始燃烧。

"没时间了。"林澈抓住我的手腕，"要么现在进去，要么等她重组成完整体。"

铁门突然炸开。冲击波把我们掀翻在地。核心控制室的冷气涌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我闻到了自己的味道——消毒水、铁锈，还有某种腐烂的甜香。

"你闻得到吗？"林澈的声音很轻，"你的气味。"

我点点头。那些味道在召唤我，像磁铁吸引着铁屑。胸口的印记开始发烫，但这次是温热的，像是有人用掌心轻轻捂着。

"小心。"洛可挡在前面，"能量读数异常。"

核心控制室比想象中大得多。无数管线从天花板垂落，末端连接着中央的金属茧。那东西像巨大的蜘蛛卵，表面布满青色血管。

"这不是控制室。"艾琳的铃铛不再响，"是孵化场。"

金属茧突然裂开。紫光从缝隙里透出来，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每张都是我——在玩具店橱窗前的我，在雨夜里被抱走的我，在学校走廊独行的我......

"二十年。"女人的声音从茧里传出，带着电流杂音，"终于等到备用钥匙。"

林澈突然闷哼一声。他的后背隆起更高，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快走。"他咬紧牙关，"我拖住她......"

"闭嘴。"我握紧拳头。红丝不受控制地暴涨，却在触及金属茧时剧烈抽搐。它们不是攻击，而是在......颤抖。

"恐惧？"艾琳的铃铛突然嗡鸣，"它在害怕什么？"

金属茧完全裂开。里面的东西让我想起那个雨夜——玻璃橱窗，玩具模特，还有橱窗外男人模糊的脸。但现在我看清了。那不是橱窗，是培养舱。不是模特，是我。而抱着我微笑的男人，胸口插着和婴儿相同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