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整，梓钰把出租屋的灯泡拧松，只剩下一圈昏黄。他架好手机，镜头里只有一张旧木桌、一杯凉白开、一台掉漆的笔记本。标题简单粗暴：《聊一聊》。开播不到十秒，在线人数破十万，弹幕像瀑布。

他先不说话，打开笔记本，把文件夹拖到屏幕中央。文件夹叫“备份”，里面是三年来的日记、欠条、后台私信截图，还有一段没公开过的视频。弹幕开始刷问号，他点开了第一篇日记。

那是19岁解约当天写的：“赔了60万，欠条比命长。以后谁再让我低头，我就让他跪下。”文字一出来，弹幕炸了，有人刷“疯批”，有人刷“卖惨”。梓钰面无表情，继续往下点。

第二篇是拍《逆爱》时的：“池骋掐我下巴那一下，我差点把台词忘了，因为我想让他再用力一点。”后面配了张偷拍的照片，是田栩咛在雨巷里低头看他的侧影。弹幕瞬间被“嫂子”“蹭热度”刷屏。

接着，他打开后台私信。上万条消息，有骂的、有表白的、有威胁的。他挑了几条念出来，声音哑得像砂纸：“‘你怎么还不去死？’‘哥哥别理黑子，我们永远支持你。’‘还钱了吗？没还就闭嘴。’”每念一条，弹幕就安静几秒，然后更疯狂地涌上来。

念完私信，他点开那段视频。画面是去年冬天，他在酒吧后台，一个人对着镜头说话：“我胃出血，医生让我休息，可我得唱，因为唱一晚能多还三百。”视频里，他掀开衣服，露出肋骨分明的腰，上面贴着止痛膏。弹幕再次爆炸，有人哭，有人骂，有人刷“众筹”。

他关掉视频，端起凉白开喝了一口，杯子放回桌面，发出“咚”的一声。屏幕上的在线人数已经飙到五十万，服务器开始卡顿。他盯着镜头，声音不高，却一字一句：“今天，我把所有黑料都摊在这儿，你们爱骂就骂，爱脱粉就脱粉。反正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说完，他打开最后一个文件夹，里面是转账记录——三年里每一笔收入、每一笔还债，精确到小数点。他把记录投到屏幕，弹幕瞬间被数字淹没。有人算完，发现他还差42万，开始刷“还差42万！给他众筹！”也有人刷“活该”“卖惨无底线”。

梓钰不理会，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欠条，红笔圈着“42万”。他把欠条举到镜头前：“42万，我认。但我不会众筹，也不会卖惨。我会一分一分还完。”说完，他拿起打火机，点燃欠条一角。火苗舔上纸面，数字瞬间被烧成灰。他把灰烬放进空杯子里，倒上凉白开，一饮而尽。

直播最后，他关掉美颜，素颜对着镜头，眼底青黑，嘴角却带着笑：“晚安，各位。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我也会继续还债。”说完，直接下播。

直播间黑屏，微博热搜爆了。梓钰直播自爆#高居榜首，后面跟着 #42万欠条烧成灰#、#疯批真实日记#。评论区两极分化，有骂的，有怜的，有说要给他打钱的。

梓钰关掉电脑，屋里一片漆黑。他走到阳台，点了一根烟——那是道具组落下的。第一口呛得直咳，第二口第三口就顺了。烟雾里，他看见远处的霓虹灯一闪一闪，像极那晚走廊的应急灯。他低头，把烟头按灭在窗台上，转身进屋。

床上，旧照片《逆爱》剧组合照，他站在田栩咛旁边，笑得牙不见眼。他把照片塞进钱包最里层，拉上拉链，像拉上一段过去。然后，他爬上床，把被子蒙过头，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