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结束第十分钟，微博崩了，梓钰坐在地板上，杯子里的纸灰还冒着热气。他把手机关机，拔卡，像关掉一场爆炸。凌晨一点半，门被拍响，他以为记者，拎起棒球棍，结果是对门送外卖的大姐，递来一份无名外卖：一碗热粥、一罐冰啤酒、一张便利贴——“别空腹喝酒”。字迹他一眼认出，是田栩咛。粥盒底下压着银行卡，背面六位密码，他的生日倒写。梓钰蹲在门口，一口热粥一口冰啤，胃像被刀搅，却舍不得停。他把卡塞进钱包最里层，和那张《逆爱》旧照并排放好，钱包突然鼓了起来，像有人偷偷给他塞了底气。
第二天中午，微博风向突变，#42万匿名还清#冲上热搜第一，银行回执截图只有付款人字母“T”。评论区吵翻天，有人猜田栩咛，有人猜富婆，更多人艾特梓钰。他什么也没回，只在十二点整重新开播，镜头对准床头便利贴：晚上冷，贴暖宝宝。别感冒。在线人数瞬间破百万，弹幕狂刷礼物，他一概不理，只说最后一句话：“田栩咛，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只剩你。可怜可怜我，行不行？”说完直接下播，留下服务器再次瘫痪。
五分钟后，田栩咛的微博弹出两个字：等我。配图是横店凌晨四点的灰蓝天。程序员加班，热搜彻底失控。
第三天清晨，旧车站。梓钰背着旧吉他，帽子压到眉骨，站在出站口。人群里，田栩咛推着行李箱出来，帽檐低，只露一双熬红的眼睛。两人隔着三米对视，谁也没动。广播报下一班车，汽笛声像催促。田栩咛先迈步，行李箱往旁边一推，空出一只手。梓钰把吉他递过去，田栩咛接住，顺势把人拉进怀里。没有媒体，没有闪光灯，只有广播声和心跳。
可就在田栩咛要带他走时，梓钰突然推开半步，从兜里掏出那张银行卡，塞进田栩咛掌心：“钱是你还的，我不要。”
田栩咛皱眉：“债清了，人也该清了？”
梓钰抬眼，声音低却倔：“债清了，情还没清。我要你亲口说，要不要我。”
田栩咛喉结滚了下，攥紧卡，像攥住自己的犹豫。广播再次催促，人群开始骚动。他深吸一口气，把卡重新塞回梓钰口袋，连同自己的手一起按进去：“要，但不是现在。跟我回家，慢慢算。”
梓钰没再说话，只把额头抵在他肩上，轻轻点头。田栩咛牵着他往站外走，行李箱轮子滚过地面，发出沉闷声响。刚出闸口，一辆黑色商务车突然横在面前，车窗降下，是田栩咛经纪人，脸色铁青：“田栩咛，公关稿已经拟好，你现在上车，一切还能圆。”
田栩咛脚步一顿，手指却更紧地扣住梓钰：“不圆了，今天开始，我自己写剧本。”
经纪人咬牙：“你疯了？粉丝、代言、片约——”
田栩咛打断：“我赔得起。”说完，拉着梓钰绕过车头，径直走向路边停着的旧出租。司机探出头：“两位去哪儿？”
田栩咛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回头对梓钰笑：“回家，还是去浪？”
梓钰弯了弯眼睛，第一次笑得像19岁那年：“先回家，再慢慢浪。”
车门关上，出租车驶出车站，后视镜里经纪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梓钰靠在窗边，手里攥着那张银行卡，指尖发白。田栩咛伸手，覆在他手背上，轻轻掰开他的指节，把卡换成自己的食指，相扣。
车窗外，天光破晓，云层被撕开一道口子，光像刀，也像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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