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新活动结束的那个傍晚,大家窝在天台整理东西,风把邓佳鑫的海报吹到了黄朔脚边。他跑过去捡时,黄朔的相机没拿稳,“啪”地掉在地上,相册界面弹了出来。
最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实验楼的角落,而是张泛黄的老照片——三十年前的实验楼前,一群穿白衬衫的老师站成排,中间戴黑框眼镜的男人正低头看手里的试管,侧脸轮廓和黄朔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邓佳鑫“这是……”
邓佳鑫的声音顿住了
黄朔弯腰捡相机的动作僵了僵,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下,照片切换成另一张:男人蹲在实验楼楼梯口,手里拿着粉笔在台阶上写着什么,旁边标着“第三阶 空洞 1993.6”。
黄朔“这是我爸”
黄朔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
黄朔“他以前是这的化学老师,我来这所学校,就是想找他留下的东西。
穆祉丞正在抢张峻豪的排骨,听了黄朔的话后顿住了
穆祉丞“那你上次说的他笔记里记录的水管漏水……”
黄朔“是真的”
黄朔把相机挂回脖子
黄朔“他的实验笔记里,一半记着公式,一半记着这栋楼的零碎事——哪面墙会渗水,哪个窗台晒标本最好,还有……楼梯第三阶下面有空洞。”
张子墨“啊”
张子墨突然“啊”了一声,从书包里翻出了一个硬纸壳
张子墨“我奶奶有差不多的笔记,也有差不多的平面图。”
他翻到某一页,指着下面的小字
张子墨“你看,这里写着‘老黄总爱在第三阶记数据’,说的就是你爸爸吧?
黄朔的睫毛颤了颤,伸手碰了碰那行字,没说话。童禹坤注意到他握相机的手指不再紧绷,像是心里某个拧了很久的结,悄悄松了半圈。
这时,一阵狂风吹过,张子墨放在旁边的日记被掀得哗哗响。张泽禹伸手去捂,却不小心带掉了夹在里面的书签,日记“啪”地摊在地上。
最上面那页的字迹很轻,却足够看清:“9月15日,天台的风比以前住的地方大。穆祉丞抢排骨时会留一块给赵冠羽,张峻豪总记得我不吃香菜。但还是不敢写太多,万一明天又要走呢?”
张泽禹“子墨……”
张泽禹想到了张子墨刚转来时,总把自己的名字写的又小又淡,像是要随时擦掉一般
张子墨“我……我就是随便写写……”
张子墨慌忙合上日记,耳朵红了就有天台上的夕阳一般
张峻豪突然把刚热好的糖醋排骨往他手里塞
张峻豪“怕啥子怕,咱们班转学手续最麻烦,校长说了,你爸这个项目至少干两年。”
张峻豪“两年我都教会你做糖醋排骨了”
张峻豪拍了拍胸脯,一副保证的模样
张极凑过来
张极“对啊对啊”
张极“你上次说想看校运会,穆祉丞都把他的冠军跑鞋借你当展品了!”
张子墨捏着排骨突然笑了,眼睛亮的像他总穿的亮的卫衣
张子墨“真的?那我可以在日记里面写上,下周去看穆祉丞训练吗?”
穆祉丞“当然可以啦,我可是你丞哥”
余宇涵“写!”
余宇涵突然出声,正把童禹坤被风吹得凌乱的笔记本往他怀里塞
余宇涵“顺便写写某个外号叫毛哥的人,昨天算错了招新的人数,然后被陈天润嘲笑了好长时间。”
童禹坤瞪他一眼,却忍不住笑了。他低头翻开笔记本,在“黄朔:实验楼老照片 父亲曾是老师”后面,又添了行字:“张子墨:怕转学 喜欢记大家的小事”。风穿过天台的栏杆,带着远处食堂的饭香,这次没人觉得冷。
黄朔默默举起相机,对着围在张子墨身边笑闹的人群按下快门。取景框里,张子墨举着排骨笑得露出小虎牙,张极在旁边和张峻豪比划着做菜的手势,邓佳鑫正抢张泽禹手里的画笔,想给张子墨的日记画个封面。穆祉丞和姚昱辰正在找新的植物,打算给张子墨做一个书签,左航坐着一边谈弹着断了一根弦的吉他,嘴里哼唱的仍然是不着调的曲子,朱志鑫苏新皓正在帮陈天润整理习题册,以便帮黄朔和张子墨跟上学习进度。童禹坤正在抢夺余宇涵手中的日记本,但是由于体型差却怎么也够不着。赵冠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们,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黄朔突然觉得,相机里存满这些瞬间,好像比找到父亲的笔记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