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术（下）

几千年前，在一颗尚未开化的星球上，一个瘦弱的男孩蜷缩在墙角。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求求你们，别打了……”他哽咽着哀求，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风吞没。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更加凶狠的拳脚。领头的男孩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到半空，冰冷的目光如刀锋般刺向他。那目光让男孩浑身战栗，仿佛下一秒生命都会被无情夺走。他的害怕并未博得丝毫怜悯，反而助长了施暴者的气焰。看着对方因恐惧而瑟缩的模样，领头男孩的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他猛地将男孩提起，又狠狠摔在地上。后背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剧痛如潮水般袭来，男孩的脑袋也感到一阵湿热，似乎有什么液体渗了出来。他下意识抱住头部，企图保护自己，但这样的举动只引来更多的嘲笑与侮辱。领头男孩啐了一口唾沫，随后挥了挥手。十几双脚毫不留情地踩踏在他单薄的身躯上，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利刃划过皮肤。疼痛迫使他不停翻滚，可那些攻击却始终紧随其后，未曾停歇。路过的村民们目睹这一切，却无人上前阻止。他们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眼神中透着厌恶，甚至有人高声呵斥施暴者：“用铲子教训他！这个灾星，活该！”于是，铁铲挥舞的声音伴随着男孩低沉的呜咽，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久久回荡。

“住手！”一道清亮而坚定的女声划破空气，所有人都短暂地僵在原地。然而，施暴者并未因此停手，反而更加狠厉地踹出一脚。这一脚精准地落在他身体最脆弱的地方——心脏和腹部。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吞噬了他的意识，在彻底昏迷前的一刻，他隐约听到人群里爆发出对那个女孩的咒骂，她正是村里被视作灾星的存在。当鲜血从嘴角渗出，染红地面时，女孩已经冲了过来，用力推开施暴者。她双眸燃着怒火，声音如同烈焰般炸响：“你们干什么？欺负一个比你们小的孩子，就那么有趣吗？”为首的男孩懒洋洋地抬起手，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把掏出来的脏物随手甩在地上，又故意踩了一脚。他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恶狠狠又带着轻蔑的笑容：“招娣，你管什么闲事？我们欺负他，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这是在为村子除害！”面对他的挑衅神情，女孩毫不退缩，反而向前迈了一步，挺直了脊背，目光锐利得像刀锋一般。旁观的大人们却在窃窃私语，有人低声抱怨：“灾星果然就是灾星，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世上，只会给村子招来晦气。”“没错，一丘之貉罢了，”另一个人附和，“早晚让全村都遭殃。”尽管如此，女孩依旧站在那里，像一棵倔强生长的小树，挡在倒地的男孩身前，丝毫不肯让步。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怪物怒吼撕裂了空气，正在咒骂的人们骤然噤声。一只怪物从天而降，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又一声撼动大地的咆哮。这怪物背上生着两对巨大的翅膀，全身骨架裸露，惨白如死神的造物，空洞的眼眶中没有任何影子，四肢粗壮而狰狞，爪尖直抵地面。人们在慌乱中尖叫四散，逃窜的脚步声与喘息声交织成一片混乱。霸凌者们原先的嚣张气焰早已被恐惧吞噬，他们拔腿狂奔。而就在这一片狼藉中，女孩迅速起身，毫不犹豫地将受伤的男孩紧紧抱入怀中。然而，就在她转身试图寻找生路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刺破嘈杂：“说不定，这个怪物就是这两个灾星引来的！”那喊声带着恶意和恐慌，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分明。慌乱中的村民停下脚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女孩和男孩。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他们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不详征兆，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怨毒。人群开始集结，像潮水般缓缓向女孩逼近。女孩环顾四周，感受到迎面袭来的敌意，心脏猛地一缩，恐惧如寒冰般爬上脊背。她下意识地抱着男孩后退，却发现身后便是怪物——那庞大的身影遮蔽了天空，低沉的喘息声近在咫尺。前有愤怒的村民，后有不可名状的恐怖生物，女孩无路可退，只能僵立原地，颤栗着等待命运的审判。

“但乌鸦骨粉和红线有什么关系呢？”甜心忍不住问道。老婆婆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又缓缓放下，带着几分埋怨的语气说道：“别打扰我！”听到这句话，甜心刚到嘴边的问题又被生生咽了回去，只咂了咂嘴，不再作声。花心与甜心对视一眼，目光重新落回眼前的老婆婆身上。她的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却忽然笑了起来，笑容逐渐扩大，直至嘴角裂开如一条深邃的缝隙，几乎延伸到耳际。那一抹诡异的笑容让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两人屏息凝神，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深知，一旦贸然出手，唯一的线索可能就会断掉。紧张如同冰冷的蛇信，在他们心头蜿蜒爬行，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悄然浸湿衣襟。

怪物猛然怒吼，手臂挥出的瞬间，几米长的锋利指甲如刀刃般直刺向女孩。尽管顾不上躲避怪兽的凌厉攻击，女孩的背部仍被重重划开一道血痕，鲜血顺着她的身体流淌而下，染红了地面。怪物再次咆哮，力量更猛的一击将女孩高高抛向半空，而后狠狠摔落在地。强烈的撞击使女孩陷入了昏迷，但她怀中的男孩依旧紧紧护在她怀里，没有丝毫松手。周围的嘈杂似乎惊醒了男孩。他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满是血迹却熟悉的脸庞。曾经唯一关心他、保护他的人如今倒在这里，生死未卜。他的拳头攥得死紧，内心的愤怒与痛苦瞬间升腾而起。忽然之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他体内喷涌而出，灼热而狂暴。他盯住面前的怪物，毫不退缩地挥出手——那一击势如破竹，竟硬生生将怪物逼退数步。然而，他的目光始终无法离开女孩痛苦挣扎的模样。每一道伤口、每一滴血迹都刺痛着他的心。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脚步沉重却坚定地朝女孩住处走去。就在即将离开时，他猛然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村民们。这一眼，如同刀锋般扫过人群，让不少人面露惧色，议论声随即炸开。“你们说，他会不会回来杀了我们？”有人颤抖着问。“肯定会！你们没看到吗？每次怪物出现都是因为他们！说不定这怪物就是他们引来的！”一名村民站出来大声指责，言辞中充满恶意。他的说法立刻得到了众人的附和，甚至有几个人开始埋怨先前欺负男孩时没下狠手。“早知道当时就该直接打死他！”有人低声咒骂。那个带头欺凌男孩的少年此刻低下了头，辩解道：“可当时怪物来了啊，我们再不跑就来不及了。”“贪生怕死！”有人冷冷吐出这句话，然后提议，“不如现在把他们俩解决了，这样怪物肯定不会再来了！”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但很快便达成了一致意见。村民们迅速行动起来，各自点燃火把，包围了男孩和女孩，眼中燃烧着仇恨与恐惧，誓要将两人置于死地。

一群乌鸦在女孩的住处上空盘旋，黑压压的一片，凄厉的叫声此起彼伏，为这个夜晚笼罩上一层不安的阴影。男孩坐在床边，紧握着昏迷女孩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眼神中交织着愤怒与心疼，低声喃喃道：“那些村民明明可以击退怪物，根本不需要伤害任何人……可他们偏偏选择了牺牲你，只为了换回村子的虚假安宁。”他的声音渐渐颤抖，愤怒如同火焰般燃烧，夹杂着对命运的不甘和对人心险恶的痛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嚷声，仿佛是风暴即将来临的前奏。女孩眉头轻蹙，似乎被外面的喧嚣惊扰到了梦境。看到她痛苦的表情，男孩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怒火如潮水般涌上。他猛地站起身，冲向门口，用力拉开门——眼前的景象令他僵在原地。村民们手持火把，密密麻麻地聚集在屋外，火光映红了他们扭曲的面孔。他们高声呐喊着：“杀了他们！只有这样村子才能恢复平静！”男孩的拳头攥得更紧，青筋暴起，他刚想开口质问这些疯狂的人，却见一名村民将火把狠狠掷出。茅草屋顶瞬间被点燃，烈焰如野兽般吞噬着小屋，整个空间被炙热的红光填满。男孩咬紧牙关，转身冲进熊熊烈火中，想要救出女孩。然而，就在他靠近床边时，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从女孩喉咙里爆发出来。她的身体剧烈颤抖，随即猛然跃起，直接撞破房顶，化作那熟悉的怪物模样。火光映照下，怪物俯视四周，眼中充满了愤怒与敌意。当它低下头看见男孩时，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毫不犹豫地伸出巨大的手掌，将他一把抓起，腾空而起。风声呼啸间，男孩隐约听见身后的村民们惊恐的尖叫：“果然是怪物！他们都是怪物！”他的视线越过掌心，看着那燃烧的小屋逐渐远去，火光在黑暗中变成了一颗微弱的星点，最终消失不见。夜空中，乌鸦依旧盘旋，而女孩的怒吼声久久回荡，宛如悲凉的挽歌。

“那后来男孩跟女孩怎么样了？”甜心探着身子，期待地问道。老婆婆神色阴沉，模糊的面容掩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情绪波动。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冷意：“男孩侥幸逃过一劫。当他再度看向女孩时，眼前的人似乎已不再是那个他曾熟悉的身影，而是化作了一个令人畏惧的怪物。”她顿了顿，语气缓慢而低沉，“见她惧怕红线、铜钱与黑狗血，他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决心，要帮她摆脱这恐惧。渐渐地，他找到了封印千年禁忌的秘密，了解了那些怪物的起源，并将它们掌控于股掌之间，使其听命于他。最终，他用这些力量报复了所有曾经欺辱过他的人。”话音落下，老婆婆手中的茶杯再次被举起，却没有喝，只是静静地放在鼻尖前，轻嗅着袅袅升起的茶香。“那……”甜心的话还未出口，便戛然而止，因老婆婆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寒芒，她的脸庞瞬间冷峻起来，语气不善地说道：“想知道的已经告诉你们了，该走了。”分明是逐客令，毫无商量余地。花心与甜心面面相觑，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得站起身来，恭敬地向老婆婆鞠了一躬。“谢谢婆婆！”两人齐声道谢后，转身离开了屋子。他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空气中只剩下袅袅茶香和老婆婆无声的凝视。

当花心和甜心迈出茶馆的那一刻，浓密的大雾骤然升腾而起，仿若一层厚重的白纱笼罩了整个天地，模糊了视线，让人难以辨清前方的道路。甜心抬手打开了头灯，微弱却坚定的光束穿透迷雾，在迷茫的前方勉强照亮了一条可供落脚的小径。花心紧随其后，两人相依而行，身影很快隐没在雾气之中。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坐在茶馆内的老婆婆嘴角悄然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又不失阴冷的笑容。她缓缓站起身，枯瘦的左手轻轻一挥，仿佛拨动了某种无形的力量。刹那间，茶馆如泡影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她的身躯也发生变化——佝偻的身影挺直，皱纹尽数褪去，转瞬化作一名年轻的男子。正是之前故事中那个神秘的小男孩！他微微仰头，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邪魅至极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冰刃般寒意刺骨，却又带着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魔性魅力。他低声呢喃，声音像从深渊中传来：“又有人知道我的秘密了……屠杀，该开始了。”话语落下的一瞬，浓雾翻涌着将他的身影彻底吞没，只余下那一句满含杀意的宣告，久久回荡在寂静的森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