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

暮色像融化的墨汁，一点点晕染开天空。沈砚的掌心很暖，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林小满觉得连晚风都带上了甜意。她偷偷抬眼，看见他下颌线绷得很紧，却又忍不住频频侧头看她，眼里的光比天上刚亮起来的星星还要亮。

“那……明天还能一起画画吗？”沈砚的声音还有点发紧，握着她的手没松开，反而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

林小满忍不住笑起来，指尖回握了一下：“当然，不过明天想去画巷口那家老面馆，听说他们家清晨的蒸汽特别有感觉。”

“好。”沈砚立刻应下，像是怕她反悔似的，“我去买早餐，豆浆油条还是生煎包？”

“都要！”她晃了晃手里快空了的汽水瓶，气泡早就跑光了，只剩下淡淡的甜味，“不过得早点起，老面馆七点就坐满人了。”

“保证不迟到。”他说得认真，睫毛在路灯初亮的光线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我开车来接你，楼下等你？”

林小满点头，耳尖又开始发烫。晚风穿过桥洞，带着河水的潮气，把远处人家的饭菜香也送了过来。石桥上的路灯“啪”地亮了，暖黄色的光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把影子拉得更长，像画纸上没画完的尾巴。

沈砚送她到巷口时，手里还攥着那本速写本。路灯下，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帆布包里翻出支笔，翻开画纸空白的一页，飞快地画了个小小的简笔画——一座石桥，桥下有波浪线，桥上两个小人手牵着手，头顶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旁边写着一行小字：“石桥落日，心跳存档。”

“给你。”他把速写本递过来，耳尖又红了，“明天……带着它去画面馆。”

林小满接过本子，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个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又忍不住相视而笑。巷子里的蔷薇花在夜里偷偷散发着香气，蝉鸣渐渐歇了，只有远处的蛙声和近处的心跳声，在暮色里轻轻回响。

“明天见。”林小满抱着速写本站在巷口，看着沈砚的车开远，后视镜里他还在回头看。

她低头翻开速写本，那幅小小的简笔画旁，夕阳的金、晚霞的粉、路灯的黄，好像都还停留在纸页上，混着他掌心的温度，和那句藏在晚风里的喜欢，一起酿成了这个夏天最甜的秘密。

夜空里的星星越来越亮，林小满摸了摸发烫的耳垂，转身往家走。口袋里的汽水瓶壁还留着冰凉的触感，但心里却暖烘烘的，像揣着个小太阳——就像他第一次画在杯垫上的那个，温柔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