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塔地下三层的档案室弥漫着旧纸张的霉味。马嘉祺蹲在通风管道里,腕表的荧光指针指向子时零七分——比约定时间晚了两分钟。
耳机里传来轻微的电流声,严浩翔的声音压得极低:“左翼走廊有红外感应,频率0.8秒一次,我已经切断主电源,备用系统还有三分钟启动。”
马嘉祺拨开通风口的格栅,冷风卷着灰尘扑在脸上。下方的档案室像个沉睡的蜂巢,排列整齐的金属柜在应急灯的绿光里泛着冷光,编号从A01一直延伸到Z99,其中D区的柜子都挂着双重锁,那是影阁内部人员的机密档案。
“目标在D37柜。”他轻声说,指尖扣住通风口边缘,准备跃下去。
“等等。”严浩翔的声音突然绷紧,“红外网重启了,比预估快了四十秒。”
马嘉祺低头看去,原本暗着的地面突然亮起细密的红光,像张骤然张开的网。他认出这是影阁最新升级的脉冲感应系统,一旦触碰就会触发神经麻痹电流——三年前丁程鑫在训练时误触过一次,半边身子麻了整整三天。
“东南角有个检修通道。”严浩翔的呼吸声透过耳机传来,带着奔跑的喘息,“我引开巡逻的守卫,给你争取九十秒。”
马嘉祺没应声,从背包里摸出个微型电磁脉冲器。这是他根据丁程鑫的设计图改装的,能在五米范围内干扰电子设备,有效时间七秒。
通风管道外传来守卫的脚步声,靴底碾过地面的碎石发出脆响。马嘉祺看着红光网格上的守卫影子,突然按下脉冲器的开关。
绿光闪烁的瞬间,他翻身跃出通风口,落地时膝盖微屈,刚好避开重新亮起的红外线。七秒足够了——他已经站在D区的金属柜前,手里的解码器正对着D37的电子锁。
“滴”的一声轻响,锁开了。马嘉祺拉开柜门,里面整齐地码着黑色档案袋,最上层的袋子标着“九头蛇关联案·曼谷分部”,封条上的印章是影阁最高权限的鹰徽。
他抽出档案袋的瞬间,耳机里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严浩翔的声音混在杂音里炸开:“备用系统启动了,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撤!”
马嘉祺把档案袋塞进防水袋,转身时撞翻了旁边的金属架。档案散落一地的声响里,他看见严浩翔正从走廊尽头冲过来,黑色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的红光,像在切割一张无形的网。
“走检修通道。”严浩翔拽住他的胳膊往回跑,掌心的温度透过作战服渗过来,带着明显的汗湿。
马嘉祺甩开他的手:“你去引开他们,我带档案走。”
“废话。”严浩翔的声音里带着点不耐烦,却在转身时把一把折叠刀塞进他手里,“这把刀能劈开电子锁,比你的匕首好用。”
那是把改装过的蝴蝶刀,刀柄缠着防滑绳,刀刃泛着幽蓝的光——是炽盟特工常用的型号。马嘉祺捏着刀柄,突然想起严浩翔左小臂的刀疤,长度和这把刀的刀刃惊人地吻合。
警报声越来越响,红色的警示灯在走廊里交替闪烁,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检修通道的门就在眼前,严浩翔却突然停住脚步,从怀里掏出个烟雾弹扔向后方。
“三分钟后在塔下的樱花树旁汇合。”他说,语气是纯粹的命令,“档案里有九头蛇和影阁高层的交易记录,别弄丢了。”
马嘉祺推开门,冷风吹得他一缩。身后传来枪声,严浩翔的身影在烟雾里闪了一下,像团突然炸开的火星。他没回头,钻进检修通道的黑暗里。
通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档案袋摩擦的窸窣声。马嘉祺摸着墙壁往前走,指尖触到一道刻痕——是个小小的闪电图案,刻得很浅,像是用匕首尖随意划的。
他的动作顿住了。这是丁程鑫的习惯,每次执行任务都会在隐蔽处留下这样的标记,作为安全屋的备用信号。
三年前的曼谷仓库里,他也是在通风管道的墙壁上发现了同样的刻痕,旁边还用血写着个“跑”字。
马嘉祺的指尖抚过那道刻痕,边缘的金属已经氧化发黑,显然有些年头了。他忽然想起严浩翔被洗掉的纹身,想起他提到湄南河时绷紧的下颌线,心里某个模糊的念头渐渐清晰起来。
通道尽头透出微光,他加快脚步冲出去,发现自己站在东京塔的 maintenance 区域。远处的樱花树在夜色里摇晃,像团模糊的影子。
刚跑出没几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马嘉祺猛地转身,P226的枪口对准来人——是严浩翔,黑色风衣的肩头渗着血,金丝眼镜碎了一边。
“被流弹擦了下。”严浩翔扯了扯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擦伤,和马嘉祺锁骨上的旧伤位置惊人地相似,“档案拿到了?”
马嘉祺把防水袋扔给他,没接他的话。
严浩翔接住袋子,掂量了一下,突然笑了笑:“影阁的‘寒刃’居然会信炽盟的人,不怕我卷着档案跑路?”
“你不会。”马嘉祺收起枪,语气平淡,“你要找的东西也在里面,不是吗?”
严浩翔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他拉开防水袋看了眼,把档案袋塞进自己的背包:“明天早上九点,老地方见。”
“哪里?”
“涩谷的忠犬八公像。”严浩翔转身要走,又停下来补充了一句,“别带太多人,我不喜欢热闹。”
马嘉祺没应声。看着严浩翔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他摸出那把蝴蝶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刀柄的防滑绳磨得很旧,显然用了很久——和丁程鑫生前最喜欢的那把刀,款式几乎一样。
远处的东京塔还在亮着灯,金色的光芒穿透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马嘉祺把刀塞进靴筒,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他知道严浩翔在隐瞒什么,就像严浩翔也一定猜到了他藏着丁程鑫的戒指。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暂时站在同一条战线——就像两把暂时并排摆放的刀,虽然刀鞘不同,却对着同一个方向。
夜风卷起地上的樱花花瓣,打着旋儿飘向黑暗深处。马嘉祺抬头看了眼东京塔的轮廓,忽然想起档案袋里掉出的半张照片,边角写着个日期——三年前的今天,正是丁程鑫被判定“叛逃”的日子。
他握紧了口袋里的银戒,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皮肤。
合作只是暂时的,他很清楚。当档案里的秘密被彻底揭开,当三年前的真相露出全貌,他和严浩翔终将回到原来的位置,像真正的对手那样,刀刀相向。
但至少现在,他们还需要彼此。
就像此刻的夜色,需要两颗暂时同行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