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木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马嘉祺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严浩翔正对着咖啡机皱眉——男人显然对这种民用家电不太熟悉,手指在按钮上犹豫着,像在拆解一颗陌生的炸弹。
“按红色的键。”马嘉祺开口时,严浩翔的指尖刚好落在绿色按钮上。
男人回头时带起一阵风,发梢上还沾着洗漱后的水汽:“你醒了。”他收回手,任由咖啡机保持沉默,“伤口怎么样?”
马嘉祺抬了抬左臂,绷带已经换成新的,是严浩翔凌晨回来时重新包扎的。布料边缘很整齐,显然是做惯了这类事的人:“没事。”
他走过去按下红色按钮,咖啡豆研磨的沙沙声立刻填满了小小的厨房。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像串被拉长的省略号。
“芯片解码需要多久?”严浩翔靠在料理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台面,节奏还是那套摩斯密码——在问是否需要支援。
“二十四小时。”马嘉祺盯着咖啡机的玻璃壶,棕色的液体正缓缓滴落,“我的设备在这里只能做到基础解密,完整内容得等拿到影阁的专用解码器。”
严浩翔的指尖停住了:“你打算回影阁?”
“不然呢。”马嘉祺拿起两个马克杯,冲洗时水流撞击杯壁的声音很清脆,“芯片里有影阁高层和九头蛇的交易记录,只有用他们的系统才能破解深层加密。”
咖啡机“咔”地一声跳回保温档。马嘉祺倒了两杯黑咖啡,把其中一杯推到严浩翔面前,杯壁上很快凝出细密的水珠。
严浩翔拿起杯子,指尖被烫得缩了一下,却没放回去。他看着咖啡表面的泡沫慢慢消散,忽然说:“我知道哪里能弄到解码器。”
马嘉祺抬眼。
“炽盟在东京有个废弃据点,”严浩翔喝了口咖啡,苦味让他皱了皱眉,“以前缴获过影阁的设备,应该还能用。”
窗外传来早市的喧闹声,卖鱼的吆喝和自行车铃声混在一起,带着鲜活的人间烟火气。马嘉祺的目光落在严浩翔的手腕上,那里的衣袖卷到小臂,露出那道新鲜的刀疤——比昨天在仓库里看着要浅些。
“你左臂的伤,”他忽然说,“是三年前洗掉纹身后留下的?”
咖啡杯在严浩翔手中顿了顿。男人放下杯子,指尖在疤痕边缘画了个圈:“嗯,激光洗纹身比想象中疼。”他笑了笑,笑意却没到眼底,“像被火反复烧。”
马嘉祺没再追问。他低头喝咖啡,苦味漫过舌尖时,忽然想起丁程鑫以前总爱往咖啡里加三块方糖,说这样“能把苦日子泡得甜一点”。
厨房门被风吹得晃了晃,带进来一阵晨露的湿气。严浩翔起身去关门,路过客厅时踢到了地上的战术靴——是马嘉祺的,鞋带还保持着作战时的快速结法,靴底沾着的泥点里混着细小的沙砾,看得出是码头仓库的土壤。
“下午去据点?”严浩翔关上门,把喧闹声挡在了外面。
“三点。”马嘉祺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杯底残留着细小的咖啡渣,“在此之前,别碰我的设备。”
他起身走向书房,那里放着解密用的电脑。经过客厅时,严浩翔正弯腰捡起地上的杂志——是本旧的摄影期刊,扉页上有丁程鑫用铅笔写的名字,被马嘉祺用橡皮蹭过,却还是留下淡淡的痕迹。
严浩翔的指尖在名字上停顿了半秒,随即把杂志放回茶几,动作轻得像在处理一件易碎品。
马嘉祺的脚步没停。他知道严浩翔在观察这个安全屋,就像他也在留意严浩翔放在玄关的黑色风衣——口袋里露出半截打火机,金属外壳在阳光下闪了下,是炽盟的火焰标志。
书房的窗帘拉得很严实,只留了条缝透气。马嘉祺打开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看见自己映在上面的脸,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件叠好的灰色毛衣,是昨天严浩翔落在安全屋的,领口处还沾着点码头的草屑。
电脑提示有新邮件,发件人是匿名地址。马嘉祺点开附件,是严浩翔发来的炽盟据点平面图,标注着解码器的存放位置,甚至圈出了三个可能的伏击点。
鼠标指针在屏幕上悬停片刻,马嘉祺保存了文件,然后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瞬间,阳光涌进来,让他下意识眯起了眼。
楼下的巷子里,严浩翔正站在卖花的小摊前,指尖捏着一支白色的桔梗花。老板在说着什么,他听得很认真,唇角那道疤在阳光下淡了些,少了几分凌厉。
马嘉祺的目光在那支桔梗花上停留了两秒。丁程鑫以前最喜欢这种花,说它的花瓣像“没展开的翅膀”。
严浩翔最终没买花,转身走进了旁边的便利店。马嘉祺拉上窗帘,回到电脑前时,发现严浩翔又发来条信息:“据点附近有监控,穿便服。”
他回复了一个“好”字,然后关掉聊天窗口,开始调试解密程序。键盘敲击声再次响起,规律得像时钟的齿轮,与厨房传来的、严浩翔摆弄咖啡机的声响,形成一种奇怪的默契。
安全屋外的晨光越来越暖,漫过窗台,漫过地板上的光斑,漫过两个暂时共处一室的人之间那道无形的界线。像两柄暂时收起锋芒的刀,被同一束晨光照着,却各自映着不同的影子。
马嘉祺看着屏幕上缓慢跳动的解密进度条,忽然想起刚才严浩翔喝咖啡时皱眉的样子。他起身走到厨房,打开橱柜最上层的抽屉——里面放着一盒没开封的方糖,是丁程鑫以前留下的。
他拿出两块放在桌上,没说给谁。
窗外的蝉鸣开始断断续续地响起,夏天的味道混着咖啡的香气,在小小的安全屋里慢慢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