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水顺着屋檐连成线，在吴邪面前织成一道透明的水帘。他站在自己铺子门前，甩了甩伞上的水珠，推开门时带进一阵潮湿的冷风。

"小哥？"吴邪一边抖落外套上的雨水，一边朝里屋喊道。铺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老旧的木质地板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没有回应。吴邪皱了皱眉，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半。按理说张起灵应该比他先回来才对，今早出门前他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该不会又玩失踪吧..."吴邪小声嘀咕着，心里泛起一丝不安。虽然张起灵从青铜门回来后确实安分了许多，但十年养成的警惕性让吴邪还是忍不住担心。

他脱下湿透的外套挂在门后，正准备去卫生间拿毛巾，忽然注意到厨房的灯亮着。吴邪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推开门——

张起灵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黑色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锅里正煮着什么，热气腾腾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厨房。

"小哥！"吴邪松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雀跃，"我喊你怎么不答应？"

张起灵转过身，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看向吴邪，嘴角微微上扬："水声太大，没听见。"

吴邪这才注意到张起灵手里还拿着汤勺，灶台上的砂锅里炖着鸡汤，旁边案板上整齐地码着切好的青菜。这画面太过家常，与张起灵平日里的形象形成奇妙的反差，让吴邪一时语塞。

"你...做饭？"吴邪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地问。

张起灵点点头，目光落在吴邪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上："去洗澡，热水放好了。"

吴邪这才感觉到身上的衣服黏在皮肤上的不适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衬衫已经湿透了大半，头发上的水珠正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哦...好。"吴邪应着，却站在原地没动。他忍不住盯着张起灵看——自从青铜门事件后，张起灵似乎变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变。依然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但眼神里多了些吴邪读不懂的东西。

"吴邪。"张起灵叫他的名字，声音低沉。

"啊？"

"你会感冒。"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吴邪心头一暖。他笑了笑："知道了，这就去。"

转身要走时，吴邪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小哥，王胖子明天——"

话没说完，脚下一滑，吴邪整个人向前栽去。他下意识闭上眼睛，预想着要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却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张起灵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后，一只手稳稳扶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撑在墙上，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保护圈。吴邪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厨房里鸡汤的温暖气息。

"小心。"张起灵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吴邪的耳廓。

吴邪睁开眼，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贴在张起灵怀里。这个距离近得他能数清张起灵的睫毛，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吴邪的心跳突然加速，耳根发烫，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

"我...那个..."吴邪结结巴巴地开口，却见张起灵的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吴邪能感觉到张起灵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扶在他腰上的手收紧了几分。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最终是吴邪先移开了视线，他轻咳一声："我...我去洗澡了。"

张起灵慢慢松开手，点了点头。

浴室里热气氤氲，吴邪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刷着身体，却冲不走脑海中刚才那一幕。张起灵的眼神，呼吸，还有那若有似无的靠近...是错觉吗？还是...

"吴邪。"浴室门外突然响起张起灵的声音，吓得吴邪差点滑倒。

"怎、怎么了？"

"你的衣服。"门开了一条缝，一只修长的手递进来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物。

吴邪关了水，裹上浴巾，接过衣服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张起灵的手，像触电般迅速缩回："谢...谢谢。"

门外沉默了几秒，然后张起灵说："头发擦干。"

吴邪这才意识到自己还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他胡乱地用毛巾擦了擦，换上干净的衣服——是张起灵的T恤和居家裤，稍微大了一点，但穿着很舒服，带着张起灵身上特有的气息。

走出浴室时，吴邪看到张起灵正站在客厅的窗前，背影挺拔如松。雨已经小了，路灯的光透过雨帘映在他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小哥，饭好了吗？我饿了。"吴邪故作轻松地说，试图打破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张起灵转过身，目光落在吴邪还在滴水的头发上，皱了皱眉。他走过来，不容拒绝地拿过吴邪手中的毛巾："坐下。"

吴邪乖乖坐在沙发上，感受着张起灵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轻柔地用毛巾擦拭。这种亲密的举动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但现在却显得那么自然。

"小哥..."吴邪仰起头，正好对上张起灵低垂的视线。

那一瞬间，吴邪在张起灵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情绪——温柔、专注，还有某种压抑已久的渴望。张起灵的动作停了下来，两人再次陷入那种奇妙的沉默。

吴邪感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他微微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张起灵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的唇上，然后慢慢俯下身...

就在两人的呼吸即将交融的刹那，厨房里传来"噗噗"的声音——汤煮沸了。

张起灵直起身，表情恢复了平静："汤好了。"

吴邪愣在原地，不确定刚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看着张起灵走向厨房的背影，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晚餐很丰盛——鸡汤、清炒时蔬、红烧排骨，还有吴邪最爱吃的西湖醋鱼。两人安静地吃着饭，谁都没有提起刚才的事，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

"好吃吗？"张起灵突然问。

吴邪点点头："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

"在广西学的。"张起灵简短地回答，然后给吴邪夹了一块鱼肉，"多吃点。"

吴邪低头扒饭，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张起灵今晚的种种举动太过反常，让他既期待又害怕。期待什么？害怕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吃完饭，吴邪主动收拾碗筷。当他端着盘子转身时，没注意到地上的水渍，脚下一滑——

这次没有张起灵及时出现。吴邪踉跄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手中的盘子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嘶——"吴邪吃痛地皱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张起灵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没事吧？"张起灵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紧张。他一手撑在吴邪耳侧的墙上，一手轻轻扶住吴邪的肩膀，上下检查着。

"没、没事..."吴邪结结巴巴地说，被张起灵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手足无措。

两人现在的姿势暧昧至极——张起灵几乎将吴邪整个人圈在墙壁和自己之间，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吴邪抬头，对上张起灵深邃的目光，呼吸不由一滞。

时间仿佛静止了。吴邪看到张起灵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燃起了一簇火焰。

"小哥..."吴邪轻声唤道，声音微微发颤。

张起灵没有回答，而是缓缓低下头。吴邪下意识闭上眼睛，感觉到一个温软的触感轻轻覆上自己的嘴唇。

这个吻很轻，像羽毛拂过，却让吴邪浑身战栗。他睁开眼，看到张起灵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睛半阖着，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当张起灵退开时，吴邪几乎是本能地追了上去，双手抓住张起灵的衣领，主动吻了回去。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带着积压已久的情感，热烈而缠绵。

张起灵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反客为主，一手扣住吴邪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他的吻技出人意料的好，时而温柔时而强势，让吴邪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都微微喘息着。吴邪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嘴唇因为亲吻而泛着水光。张起灵的目光暗了暗，拇指轻轻抚过吴邪的唇角。

"我..."吴邪想说些什么，却被张起灵打断。

"别说话。"张起灵低声道，额头抵着吴邪的，"就这样。"

吴邪乖乖闭嘴，感受着两人交错的呼吸和心跳。这一刻，所有的疑问、不安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彼此的存在如此真实而鲜明。

"我回来了。"张起灵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吴邪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不仅仅是今晚从外面回来，而是真正地回来了，从那些漫长的谜团和分离中回来了，回到吴邪身边，再也不会离开。

"嗯。"吴邪点点头，嘴角扬起幸福的弧度，"欢迎回家，小哥。"

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两个相拥的身影上，温柔而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