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被推开的瞬间，苏晚就看见了顾沉。他站在窗前，剪裁精良的西装包裹着挺拔的身形，阳光从背后洒下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镀上一层金边。她记得五年前婚礼那天，也是这样的午后，阳光透过教堂彩绘玻璃照在他身上，那时她看着他被带走，手里攥着母亲留下的血书，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纸面上。
“坐。”他转身时脚步很稳，却在走近她时放慢了速度。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犹豫。
苏晚没有应声，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空气中飘着咖啡和皮革混合的气息，让她想起那些深夜独自翻查资料的时刻。那时候她总告诉自己，只要找到真相，就能彻底放下他。
顾沉在她对面落座，顺手拿起银质咖啡壶为她倒了一杯。他的动作优雅从容，指尖擦过杯壁的瞬间，苏晚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这个小动作让他眼神微变，却什么都没说。
两人隔着茶几对坐，沉默中能听见中央空调运转的细微响动。窗外城市车流如织，阳光斜斜地洒在地毯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当年母亲的事，”苏晚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你知道多少？”
顾沉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目光深沉：“你以为我真是那个冷血的人？”
她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逼死她的吗？那份贿赂协议，还有医疗报告，我都看过。”
他说：“可你信她临终前说的话吗？”
苏晚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茶几边缘，指节泛白。她想起那个雨夜，跪在坟前读血书时的愤怒，想起苏夫人说出真相时的冷漠，想起沈清然劝她放下仇恨时的眼神。
“你当然希望我不信。”她说，“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在遗书里写‘顾家不该死’？”
顾沉眼神骤然一暗：“那不是她该写的。”
“可那就是她的遗言。”苏晚盯着他，语气里带着挑衅，“你一直以为你是受害者，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才是幕后黑手？”
他终于变了脸色，手背青筋暴起：“你以为我愿意相信他？可事实是，他根本没资格做我父亲。”
空气仿佛凝固了。苏晚看着他握紧又松开的手，想起五年前他在法庭上的模样。那时他穿着囚服，神情冷峻，却在听到判决时闭上了眼睛。她记得那一刻自己有多恨他，却又忍不住去看他眼底的情绪。
“你真以为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顾沉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情绪，“你以为是谁让你成为苏夫人的棋子？你以为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苏晚愣住了。她想起婚礼那天宾客散尽后的狼藉，想起沈清然试图扶她却被她推开，想起林策在电话里问消息，顾沉却始终没有回应。
“你到底知道多少？”她低声问。
顾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踱步。皮鞋叩地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她身后。
“你来，”他俯身靠近，气息拂过她耳畔，“是想确认我是不是仇人，还是……你也在害怕失去我？”
苏晚猛地站起身，发丝轻扬，掠过他僵在空中的手指。她不想承认，但这句话确实让她心里一颤。
“我不是来找你谈感情的。”她转身就要走。
可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他低头看着她，眼中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你知道的，从来就不是全部真相。”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几分克制的痛楚。
电梯抵达的叮咚声从楼下传来，打破了凝固的气氛。苏晚趁机抽回手，快步离去。
留下顾沉站在原地，盯着掌心不知何时被她塞入的纸条。那是她母亲遗书的复印件，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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