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指挥车正在五十米外掉头，车顶机枪手的面罩蒙着白雾。林悦从战术背心抽出信号棒，牙齿咬开保险栓的瞬间，炽烈的红光刺破雨幕。
"漂亮！"观礼台上突然爆发的喝彩惊飞一群夜枭。院长放下红外望远镜，镜片上还残留着那个娇小身影踹开车门时的残影。作战参谋正在调取定位数据："从排水渠突入到控制指挥车，用时四分十七秒，创了学院记录。"
林悦摘下被雨水泡发涨的头盔时，正听见蓝军队长气急败坏地嚷嚷："这不科学！我们的运动传感器......"
"暴雨会让地面震动传导衰减60%。"她拧着作训服下摆，发梢还在滴水，"而且你们在柳树下留的车辙印太新鲜了——树冠直径七米，暴雨天没人会傻到把车停在滴水线以内。"
器械库的探照灯扫过她挂着泥浆的脸，那对总含着笑的小虎牙在夜色里白得晃眼 。
国庆前夕的那个周末早晨，阳光努力地穿透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笼罩在餐厅里的沉滞空气。米粥的温热香气弥漫着，却无法勾起丝毫食欲。林父机械地盛着粥，目光落在对面安静吃饭的小女儿瑶瑶身上。
“瑶瑶，你姐姐这段时间有给你发消息吗？”林父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过分脆弱的宁静，又像是某种明知无望却仍忍不住的试探。这句话，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已经问过瑶瑶无数次，每一次都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越来越深的期盼和越来越沉的失望。不知为何，自从林悦离开，这个家仿佛被抽走了某种无形的支柱，他的心口总是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大块，风从那里灌进来，带着深秋的凉意。他给林悦打钱的那张卡，早已被银行告知注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无论他在深夜的办公室、在疲惫归家的途中、还是在寂静的凌晨拨出多少次，回应他的，永远只有那冰冷、单调、重复到令人绝望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无人接听，无人回应，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看不见。
瑶瑶停下筷子，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忧虑和困惑。“没有呢，爸。”她摇摇头，声音也轻轻的，像怕惊扰了什么，“自从……自从那天和妈妈吵完架，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了她一条信息……”瑶瑶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条简短的信息，“就只说了‘别担心，我没事’，然后……就再也没了音讯。电话也总是打不通，一直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瑶瑶的话语，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林父心中那层强装的平静。他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那条“别担心，我没事”的信息，是林悦留下的唯一痕迹，如同断线的风筝最后传来的微弱信号，之后便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这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令人窒息。争吵至少意味着联系，意味着在意，哪怕是愤怒的在意。而现在，只有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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