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几次分分合合，梦昕和光芒的感情像被晒足了太阳的棉被，蓬松又暖和。一起在图书馆刷题到闭馆，一起在小吃街抢最后一串烤鱿鱼，连走路时手牵手的力度都变得刚刚好。可随着毕业季的脚步越来越近，校园里飘着的栀子花香气里，总掺着点离别的愁绪，让梦昕心里像塞了团湿棉花，沉甸甸的。
“你说，我们会不会也像他们说的那样，毕业就分手啊？” 晚饭后在操场散步，梦昕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她其实也说不清自己在怕什么，是怕习惯了的陪伴突然消失，还是怕那句 “毕业即分手” 的预言成真，更怕那种被丢下的感觉 —— 就像小时候弄丢了最喜欢的布娃娃，心里空落落的。
光芒停下脚步，蹲下来看着她，眼神亮得像星星：“瞎想啥呢？咱可不是那些说散就散的情侣。” 他伸出三根手指，一本正经地发誓，“我光芒在此保证，就算毕业了，就算隔了十万八千里，也绝对不跟梦昕分手！谁反悔谁是小狗！”
看着他皱着眉头较真的样子，梦昕忍不住笑了，伸手捂住他的嘴：“知道啦，谁要你当小狗。” 可心里那点不安，还是像水面的涟漪，一圈圈荡开。
校招宣讲会一场接一场，光芒拿着简历跑了好几天，终于被江南一家外企看中。收到 offer 那天，他抱着梦昕在教学楼前转了三圈，兴奋得像中了奖：“梦昕你看！咱以后能去江南看小桥流水啦！”
可等他收拾行李去实习时，梦昕站在宿舍楼下，看着出租车绝尘而去，突然觉得校园一下子空了好多。以前抬头就能看见的身影，现在只能在手机里听声音。想跟他说今天食堂的糖醋排骨特别好吃，电话那头却传来 “我在开会，晚点回你”；想告诉他晚自习时看到了超美的晚霞，微信消息发出去，要等好几个小时才能收到回复。
“忙” 成了两人之间最常出现的词。梦昕抱着手机坐在图书馆，看着聊天记录里越来越短的回复，心里像被猫爪挠了挠 —— 距离好像真的能拉远心的距离，连电话里的呼吸声都带着点陌生的疲惫。
好在大四最后两个月，光芒提着行李箱回来了。他晒黑了点，下巴上冒出了点胡茬，可看到梦昕的瞬间，眼睛还是亮得像初见时那样。“走，咱把学校逛个遍！” 他拉着她的手，像个导游似的，从军训时站过的操场，到第一次牵手的梧桐树下，再到拍大头贴的小店门口，快门 “咔嚓咔嚓” 响个不停。
梦昕举着相机，把他咧嘴笑的样子、挠头的样子、假装生气的样子都拍了下来。走到女生宿舍楼下，光芒突然指着台阶：“你记不记得？上次你跑回宿舍，差点在这绊倒。” 梦昕的脸 “腾” 地红了，原来那些她以为早被忘记的小事，他都悄悄记在了心里。
毕业照那天，校园里到处都是穿着学士服的身影。大家搂着肩膀笑，挤在一起闹，闪光灯亮得像星星。光芒把学士帽戴在梦昕头上，帽穗歪到了一边，他伸手帮她拨正，手指碰到她的耳朵，两人都红了脸。辅导员看着镜头里的他们，笑着说：“这俩孩子，一看就分不开。”
散伙饭桌上，玉儿抱着大家哭得稀里哗啦：“以后再也没人陪我去吃益阳麻辣烫了！” 小胖哥端着酒杯，眼圈红红的：“兄弟们，下次见面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梦昕看着眼前的热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同学们笑的时候，她跟着笑；同学们哭的时候，她跟着哭，那些说不出口的不舍，都藏在了眼泪里。
毕业手续办完那天，梦昕收拾好行李，看着空荡荡的宿舍，突然对光芒说：“我跟你去江南吧。”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 “今天天气不错”。
光芒愣了一下，随即笑得露出了小虎牙：“你想好了？江南的冬天可比这儿湿冷。”
“嗯。” 梦昕点点头，心里觉得这再自然不过了。他们一起走过了军训的烈日，熬过了考试周的通宵，拌过嘴也红过脸，感情早就像盘根错节的老树根，紧紧缠在了一起。既然这样，那当然要在同一个地方，继续把日子过成甜甜的样子呀。
光芒一把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得嘞！以后我上班，你找工作，下班了咱去逛江南的小桥流水！”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紧紧依偎的藤蔓，朝着同一个方向，慢慢生长。
学校里的日子像泡在温水里的棉花糖，慢悠悠的，连风都带着点甜。可一脚踏入社会，才发现生活这锅汤，压根没给他们加糖的时间，咕嘟咕嘟煮着的全是 “苦涩”。
光芒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得爬起来，西装革履地挤地铁，沙丁鱼罐头似的车厢里，他那身笔挺的西装都被挤得皱巴巴。晚上拖着灌了铅的腿回来时，天边的月亮都快打哈欠了。“今天老板又让加班改方案，” 他瘫在出租屋的小沙发上，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这外企看着光鲜，其实比军训时的紧急集合还折腾人。”
梦昕也没闲着，每天抱着笔记本电脑改简历，改得眼睛都快成了熊猫眼。上午跑东边的面试，下午赶西边的宣讲会，高跟鞋踩得脚底板生疼，回到家连脱鞋的劲儿都没有。“今天面试的老板问我，能不能接受全年无休，” 她往脸上贴着眼膜，声音闷闷的，“我差点说我想全年睡觉。”
好不容易，梦昕总算拿到了一家出版社的 offer，虽然只是个助理编辑，可她捧着录用通知，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你看！以后我就能天天跟书打交道啦！” 光芒比她还激动，拉着她去楼下的小饭馆，点了份番茄炒蛋庆祝，那是他们当时能负担得起的最 “奢侈” 的菜。
可现实的巴掌来得又快又响。两人的工资单加起来，在江南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连个像样的单间都租不起。最后租的那间老房子，窗户正对着别人家的墙，白天都得开着灯，洗澡水忽冷忽热，像在玩 “冰火两重天” 的游戏。
“今天的青菜炒得像青草，” 梦昕扒拉着盒饭里的菜，皱着眉头，“还是学校食堂的糖醋里脊好吃。” 光芒赶紧把自己碗里的肉丝夹给她：“等发了工资，我带你去吃那家网红餐厅，听说他们家的松鼠鳜鱼绝了！” 话是这么说，两人都知道，那点工资还得留着交房租、付水电费，连买颗草莓都得掂量半天。
好不容易把工作和住处的事搞定，梦昕却像被抽走了精气神。早上出门买早点，老板一口听不懂的方言让她犯怵；中午在公司吃外卖，甜叽叽的口味让她想念家里的辣椒；晚上看着窗外陌生的霓虹，总觉得自己像片被风吹来的叶子，飘在半空，落不了地。
“我想家了。” 有天晚上，梦昕窝在光芒怀里，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她掰着手指头数，“这里的米饭没有家里的香，街上的人没有学校的熟，连下雨都带着股陌生的味道。”
光芒紧紧搂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再等等，等我们稳定了就好。” 可他心里也清楚，梦昕眼里的光，一天比一天暗，像快没电的手电筒。
三个月刚过，梦昕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想回去了。” 她低着头，不敢看光芒的眼睛，“在这里每天都觉得慌，像踩在棉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去。”
光芒急得直转圈，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狮子：“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我马上就能涨工资了，我们换个大点的房子，我带你去吃遍这里的好吃的……”
“不是房子和吃的的问题。” 梦昕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就是…… 受不了这种漂泊的感觉。”
最终，她还是收拾了行李。光芒送她去火车站时，一路都没说话，只是在检票口，突然把她紧紧抱住：“我会经常回去看你的。”
梦昕点点头，转身走进检票口，不敢回头。
回到学校所在的城市那天，刚出火车站，就闻到了熟悉的烤红薯香味，连空气都带着点甜丝丝的味道。她深吸一口气，觉得鼻子一酸 —— 终于回家了。
就这样，两人开启了异地恋模式。光芒的电话成了她的 “枕边书”，每天晚上不听着他的声音就睡不着；梦昕的微信消息成了他的 “加油站”，工作再累，看到她发来的 “今天吃了小时候爱吃的辣条”，都能瞬间满血复活。
距离虽然远了，可心里那点牵挂，却像被拉长的橡皮筋，扯得越远，弹得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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