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尚未散尽，九个庞然巨首仍在天际投下遮天蔽日的阴影，擂台上的凌莜却对着虚空摊开了掌心。
下一瞬，浓郁的黑雾如潮水般褪去，天际那头遮天蔽日的巨兽竟在金光中急剧缩小，最后化作巴掌大的小家伙，扑棱着翅膀跌进她掌心。
那是个通体漆黑的小龙崽，九个脑袋挤在一起活像朵毛茸茸的黑菊，最中间的脑袋上顶着对迷你冰角，金色竖瞳缩成细线，正委屈地用鼻尖蹭她的指尖。
方才震慑全场的威压荡然无存，只剩下奶气的呼噜声。
凌莜指尖轻点它最中间的脑袋：“现在才肯变小？”
小龙崽像是听懂了，九个脑袋齐齐耷拉下来，其中一个还偷偷用爪子扒住她的袖口晃了晃，活脱脱一副撒娇模样。
这反差让台下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谁能想到方才令万兽臣服的血幽九头龙，缩小后竟是这副模样？
“这……这是血幽九头龙？”烈火谷的弟子揉了揉眼睛，看着凌莜肩头蜷成一团的小家伙，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威压震坏了神智。
凌莜没理会他，指尖勾了勾小龙崽的下巴。小家伙立刻舒服地眯起眼，其中一个脑袋趁机往她颈间钻，冰凉的鼻尖蹭得她忍不住偏头轻笑。
那笑声透过面纱传来，竟带着几分少女的娇俏，与先前的清冷判若两人。
肩头的小龙崽突然警惕地抬眼，九个脑袋转向观礼台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凌莜顺着它的目光望去，正对上裴卿玄含笑的眼。
他指尖屈起，隔空朝小龙崽弹了弹，那小家伙立刻炸毛，却被凌莜按住后颈动弹不得，只能委屈地用尾巴尖卷住她的手指。
“专心点。”凌莜轻拍小龙崽的脑袋，转身看向早已目瞪口呆的对手。
那玄冰龟仍缩在壳里瑟瑟发抖，连带着它的主人都僵在原地。
凌莜肩头的小龙崽突然张开嘴，对着冰龟喷出一小团黑雾。
看似微弱的雾气落在龟壳上，竟像滚油滴入冰水，瞬间蚀出个拳头大的洞。
“认输吗？”凌莜的声音清冷依旧，肩头的小龙崽却突然打了个喷嚏，喷出的小火星溅在她的紫发上，又慌忙用爪子去扒拉，反倒蹭得星纹绣章沾上几点黑灰。
这笨拙的模样逗笑了不少人，连裁判长老都忍不住别过脸轻咳。
对手面如死灰地认输时，小龙崽突然从凌莜肩头跃下，九个脑袋轮番去啄她赤着的脚踝。
银铃被啄得叮当作响，凌莜无奈地弯腰将它捞回掌心：“别闹。”
小家伙却突然用尾巴卷住她垂落的麻花辫，最边上的脑袋叼起发间的冰晶发饰，献宝似的往她唇边送。
阳光透过冰晶折射在她血色瞳孔里，竟漾出几分暖意。
观礼台上的裴卿玄看着这一幕，指尖在袖中悄然握紧。
当年在魔域深渊初见时，这头幼龙还只是团没睁开眼的小煤球，是莜莜十岁的时候抱着他的腿求着他让她把它带回冰月宫的，如今它褪去凶性，只在她面前显露的乖顺。
等这头幼龙长大了的时候，他就猜出了这应该就是上古已灭绝的九头龙的始祖，血幽九头龙，而且属性上还与莜莜同源
凌莜抱着小龙崽走下比台时，小家伙突然对着天际的方向发出一声奶叫。
原本散去的黑雾竟又凝聚成淡淡的虚影，九个巨首在云层后若隐若现，像是在恭送它们的王。
她脚步未停，只是低头对肩头的小家伙低语：“再闹就把你关进灵兽袋。”
小龙崽立刻蔫了，九个脑袋齐齐埋进她的颈窝，只露出条漆黑的小尾巴，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
那模样落在旁人眼中，哪还有半分上古凶兽的样子，分明就是只黏人的宠物。
唯有裴卿玄知道，这头看似温顺的小龙崽，正用它独有的方式，护着它放在心尖上的人。
就像他一样，甘愿收敛所有锋芒，只为看她在这天地间，活得这般肆意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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