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之外，唯有你（续）

……而立的身影。连讲经的先生都打趣过：“孔明与仲达，恰如日月同辉，少了谁，这学宫都要少几分亮色。”

司马懿听了这话，总是面无表情地低头翻书，耳尖却悄悄泛红。诸葛亮则会笑着拱手：“先生谬赞，是仲达太过出色，我不过是沾了他的光。”

春末的雨夜总是来得猝不及防。那天两人在文渊阁整理典籍，直到雷声轰隆才惊觉窗外早已大雨倾盆。诸葛亮望着瓢泼大雨，有些发愁：“这下可怎么回去？”

司马懿却从角落里翻出一把油纸伞，伞骨是结实的竹制，伞面是深青色的，看着竟有些眼熟。“拿着。”他把伞递给诸葛亮。

“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司马懿说着，竟真的从袖中又摸出一把小巧的伞，看起来像是女子用的，伞面上还绣着几枝寒梅。

诸葛亮忍不住笑了：“你怎么带两把伞？”

“以防万一。”司马懿的语气依旧平淡，眼神却飘向别处，“走吧，雨大了路滑。”

两人共撑一把大伞往听松居走。雨势太大，伞面虽宽，仍有雨水顺着边缘打进来，把两人的肩头都淋湿了。诸葛亮往司马懿那边靠了靠，想让他少淋点雨，却被他轻轻推了回来。

“往那边去点，淋湿了要着凉。”司马懿的声音在雨声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也淋湿了。”诸葛亮固执地又靠过去，肩膀几乎要贴在一起。

司马懿没再推他，只是默默地把伞往他那边倾斜了更多。雨声淅沥，伞下的空间却格外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还有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噼啪声。

回到听松居时，两人的头发都湿了大半。司马懿先回房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块干布巾，径直走到诸葛亮门口。

“擦擦。”他把布巾递过去，目光落在诸葛亮滴水的发梢上，眉头微微蹙起，“去烧点热水，别真感冒了。”

诸葛亮接过布巾，笑着点头：“知道了，你也赶紧擦干。”

夜里，雨渐渐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清辉洒满了整个院子。诸葛亮坐在窗边看书，忽然听到敲门声。他起身开门，见司马懿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酒坛。

“睡不着，来喝两杯？”司马懿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有些低哑，月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

诸葛亮愣了一下，随即侧身让他进来：“好啊，正好我也有些渴了。”

房间里没点灯，只有窗外的月光进来，勉强能看清彼此的身影。司马懿把酒坛放在桌上，又从袖中摸出两个酒杯，倒上酒。酒液清冽，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这是家父送来的汾酒，说是窖藏了十年。”司马懿端起一杯递给诸葛亮，“尝尝。”

诸葛亮接过酒杯，抿了一口，醇厚的酒香在舌尖散开，带着点温热的暖意，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好酒。”

两人就着月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白天先生讲的《易经》，到去年冬天雪夜里煮的茶，再到将来想做的事。诸葛亮说他想走遍天下，看看各地的山川水利，为百姓修更多的渠、筑更多的坝。

司马懿听着，忽然问：“那你想过辅佐谁吗？”

诸葛亮摇了摇头：“没想过。若遇不到值得辅佐的人，便一辈子做个游方学士也不错。”他看向司马懿，“你呢？司马家世代为官，你想必早就有打算了吧？”

司马懿沉默了片刻，仰头喝尽杯中的酒：“我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官位那么简单。”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少年人少有的野心，却不让人反感，反而让人觉得，这才是司马懿该有的样子。

诸葛亮看着他，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他一直知道司马懿藏着大志向，却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地感受到。月光下，他的眼神亮得惊人，像藏着一片星空。

“仲达。”诸葛亮轻声唤他的字。

司马懿抬眼看来，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窗外的虫鸣、远处的风声，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诸葛亮的心跳忽然乱了节拍。他看着司马懿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微微抿起的唇，看着他眼底映出的自己的身影，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慢慢凑近，能闻到司马懿身上淡淡的酒气，混着他惯有的墨香，形成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司马懿没有动，只是看着他，眼神深邃，像一潭不见底的湖水。

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诸葛亮的心跳得更快了，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再靠近一点时，司马懿忽然伸出手，轻轻按住了他的后颈。

那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下一秒，诸葛亮感觉自己的唇被轻轻覆住了。

很轻，很软，带着酒的醇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诸葛亮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唇上温热的触感。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睫毛微微颤抖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司马懿那边靠得更近了些。

司马懿似乎也有些紧张，吻得很轻，带着点试探。直到感受到诸葛亮的回应，他才渐渐加深了这个吻。他的吻不像他的人那样冷淡，反而带着一种压抑了许久的炽热，仿佛要将所有没说出口的情绪都倾注其中。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缠绵在一起。院子里的松针偶尔落下一两片，无声地见证着这个秘密的夜晚。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分开。诸葛亮的脸颊泛着红晕，呼吸有些急促，眼神迷离地看着司马懿，像只受惊的小鹿。

司马懿的额发有些乱，眼底却亮得惊人。他伸出手，轻轻拂去诸葛亮脸颊上的一缕碎发，指尖的温度烫得诸葛亮微微一颤。

“孔明。”他低声唤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格外温柔。

诸葛亮抬起眼，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样子，也藏着他从未见过的柔情。他忽然笑了，眉眼弯起来，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仲达。”他轻声回应。

不需要更多的话语，彼此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司马懿把诸葛亮轻轻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能闻到他发间淡淡的皂角香。“以后，别再跟别人靠那么近。”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占有欲。

诸葛亮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满足的猫：“那你呢？也不许跟别人走那么近。”

“嗯。”司马懿应着，收紧了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月光静静地洒在房间里，照亮了书桌上摊开的书卷，也照亮了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

诸葛亮靠在司马懿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忽然觉得，先生说的没错，稷下学宫确实藏龙卧虎，确实有太多值得追求的东西。

但此刻他觉得，无论稷下有多少名师，多少典籍，多少机遇，都比不上怀里这个人重要。

因为他知道，稷下之外，他唯有司马懿。

而司马懿的世界里，也早已住进了一个叫诸葛亮的少年。

这个夜晚，没有喧嚣，没有纷扰，只有月光、虫鸣，和两个紧紧相依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