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身影消失在酒吧那扇油腻的木门后。
他走了。
但他的气息，那种混杂着血腥和未知恐怖的味道，依旧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十几秒，也可能是一分钟。
“咕咚。”
角落里一个年轻的佣兵，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突兀的吞咽声。
这声音像是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凝固。
“呼……哈……”
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人们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连呼吸都忘记了。
吧台后，那个经验丰富的老酒保，原本稳如磐石的手，此刻正微微颤抖，他想拿起抹布，却连续两次都没有抓稳。
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地上的那三个人。
手骨尽碎，像条死狗一样蜷缩抽搐的张伟。
腿骨被硬生生踩断，昏死过去的王猛。
还有那个瘫在污秽中，眼神涣散，仿佛灵魂被抽走的木偶一样的苏雅。
不久前，他们还是这场吹嘘会的主角，是众人艳羡的对象。
而现在，他们是这场血腥审判后，留在地板上，供人警醒的丑陋注脚。
一个络腮胡大汉，默默地走到吧台，将一枚银币推了过去。
“老爹，刚才那场戏，值了。再来一杯最烈的。”
他的话，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
“我操，你们刚才看清了吗？他妈的，王猛那一刀，换我来，脑袋都得分家！结果呢？人家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闲庭信步！”
“最离谱的是张伟，D级【利爪】啊，一拳头下去能把铁皮车门打个对穿，结果被人家一根手指给废了！我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在做梦，谁能给我一巴掌？”
“啪！”
他身边的人还真就给了他一巴掌。
“嘶……真疼！看来不是梦！那个林凡，他还是人吗？”
“人？你管一个能把E级魔晶当炒豆吃的人叫人？”一个猎魔者压低声音，语气里是无法掩饰的惊惧和一丝病态的兴奋，“那玩意儿，老子上次只是摸了一下，都感觉手心发麻。他直接嚼了！嘎嘣脆！”
“怪物……这他妈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很快，一个全新的，带着血腥味的传说，如同病毒般在青阳市底层的猎魔者圈子里疯狂扩散。
F级天赋【吃饭】的林凡，这个曾经人尽皆知的笑柄，以一种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强势归来，手撕了E级的“利刃”小队，还当众表演了一出生吞魔晶。
人们不再叫他废物，而是给了他一个全新的外号。
清道夫。
意指他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无论是魔物，还是敌人，他都能给你“清理”得干干净净。
……
外界的传闻，林凡并不知道，也不关心。
他回到了那个位于旧城区的，熟悉的破旧出租屋。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属于颓废的酸腐气扑面而来。
父母不在家，大概是又出去打零工了。
林凡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手上已经干涸的血污。他抬起头，看向墙上那面满是水渍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还是那张熟悉的脸，苍白，瘦削。
但又完全不一样了。
那双眼睛，不再有丝毫的迷茫和逃避，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过死亡和新生后，沉淀下来的坚毅与冰冷。
那是一种掠食者的眼神。
“恶魔一号，”林凡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开口，“这就是你看到的世界吗？”
脑海中，那道宏大而空灵的声音平静地回应。
【不，这是你选择看到的世界。】
林凡不再言语。
他回到房间，熟练地打开那台破旧的台式电脑，主机发出一阵拖拉机般的轰鸣。
他没有点开那些曾经沉迷的游戏图标，而是直接登录了猎魔者协会的内部网站。
屏幕的光，映亮了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一行行任务信息，在他眼中快速划过。
【D级任务：清理城东废弃工厂的“刃足蛛”，酬劳三万，建议三人小队。】
【D级任务：护送商队通过“风哭峡谷”，酬劳五万，危险度中等。】
林凡直接无视了这些。
他的手指滑动鼠标，筛选条件被他直接拉到了最高。
【C级高危任务：探索‘悲鸣矿井’深处，探明能量异常原因。酬劳二十万，死亡率超过50%，建议B级小队接取。】
【C级高危任务：猎杀盘踞在‘黑水沼泽’的变异‘沼泽巨鳄’。酬劳三十万，目标拥有B级防御力。】
这些任务，在别人看来是催命符，但在林凡眼中，却是一张张诱人的菜单。
他需要钱，摆脱现在的生活。
但他更需要大量的“食物”，来喂饱身体里那头名为【吞噬】的饥饿巨兽。
就在他准备接下“悲鸣矿井”的任务时，网站首页一个加粗标红的公告，吸引了他的注意。
【青阳市猎魔者协会年度执照晋级考核，将于一周后举行。】
与此同时，数公里外的猎魔者协会青阳市分部。
数据监测中心内，一片繁忙。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有些稀疏的数据员，正百无聊赖地喝着枸杞茶，盯着面前巨大的数据流屏幕。
-
突然，屏幕一角，一个ID的数据发出了微弱的红色警报。
“嗯？”
数据员放下茶杯，扶了扶眼镜，将那条数据调取到主屏幕上。
【猎魔者编号：LYF7358。】
【姓名：林凡。】
【注册天赋等级：F。】
【近期活动：……】
数据员的眉头，越皱越紧。
“F级天赋？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就在刚才，这个ID的能量波动瞬间峰值，已经达到了E级巅峰，甚至摸到了D级的门槛……而且这活跃度，也太离谱了。”
他调出林凡的档案，看着上面“天赋【吃饭】”的字样，脸上的表情精彩得像见了鬼。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会玩了吗？拿个F级天赋的账号来炸鱼？”
他沉思片刻，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将一份报告发了出去。
“主管，编号LYF7358，数据异常，建议提升关注等级，列入‘种子’观察名单。”
出租屋内。
林凡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条晋级考核的公告上。
他知道，偷偷摸摸地接任务，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要想摆脱底层，要想获得更多的资源，要想光明正大地，用最快的速度变强，这，是必须迈出的第一步。
林凡的嘴角，向上扯动，形成一个没有温度的形状。
他不仅要去，还要在那里，给所有人一个更大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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