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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白

朝雪录:燕月囚梦

雪是子时开始下的,细密无声,像有人从极高的天上撒纸钱。京师南郊的枯柳林顷刻覆了白,枝桠低垂,仿佛在向地面行一个漫长的丧礼。

燕迟在林深处找到云月时,她正倚着半截残碑坐着。月白的斗篷被雪埋到腰际,鸦青裙裾像一滩冻住的夜。她睁着眼,却无神,左眼下的朱砂痣被雪气蒸得殷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云月?”

他唤她,声音在雪幕里碎成白雾。没有应答。燕迟心头蓦地一空,三步并作两步掠到她身前,拂开她肩头的雪。指尖碰到她脸颊,冰凉得不像活人。

“失感”——他脑中掠过这两个字。前夜她在梦里替他挡下魇镇反噬,天亮前只说了一句“我去寻味药引”,便消失无踪。此刻她脉搏极缓,呼吸浅得像随时会断。

燕迟不敢再耽搁,解下自己玄狐大氅裹住她,俯身将人背到背上。斗篷上的碎玉铃叮地一声轻响,旋即被风雪掩去。

“阿月,回家。”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阿月”。两个字滚过舌尖,像含了一块冰,又甜又冷。背上的人似乎颤了颤,指尖在他胸前微微蜷紧,却仍旧没有醒来。

雪深没踝,一步一陷。燕迟却走得极稳,仿佛脚下不是崎岖野径,而是王府那条他走过千百回的长廊。只是长廊尽头没有灯,也没有等他的小姑娘,只有怀里这一串将响未响的碎玉铃。

夜太静,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一声比一声重,像要把肋骨撞开。背上的人轻得可怜,骨头隔着几层衣料硌在他肩胛,像一柄收鞘的薄刃。

“我早该猜到……”他低声自语,嗓音被风雪磨得沙哑,“每一次你从梦里递来的东西,醒后都留得住。木簪、血帕、半枚虎符……我竟以为是巧合。”

风卷雪粒扑在脸上,生疼。他却笑了一下,笑意像刀口舔血,带着自嘲:“燕迟,你自诩聪明,却连她快死了都看不出来。”

背上的云月忽然动了动,唇间逸出一缕极轻的气音。燕迟立刻侧耳:“阿月?”

没有回答。那缕气音却在他颈侧化成一点湿意,不知是雪化了,还是她的泪。

司天监的角门在望时,已过寅正。守夜的侍卫远远瞧见世子负雪而来,唬得忙不迭开门。燕迟未停,径直穿过回廊,往最深处的静室去。廊下灯影摇晃,映得他肩头雪色一层层剥落,像褪下一身旧甲。

静室无火,清冷如冰窖。燕迟将人放在榻上,回身掩门的瞬间,才觉自己指节已冻得青白。他搓了搓手,探向云月脉息——比林中稍稳,却仍细若游丝。

案头铜炉里尚有昨夜炭灰,他重新引火,动作笨拙却极轻,仿佛怕惊碎什么。火苗舔上炭块,噼啪一声,爆出一点朱红,映着她苍白的脸。

“冷……”云月无意识地呢喃。

燕迟俯身,将她的手合在掌心,轻轻呵气。热气拂过她指尖,她却仍颤。他迟疑一瞬,终是抬手解开自己衣襟,把人揽进怀里,以体温相熨。

肌肤相贴的一刻,两人都轻轻颤了一下。云月肩背单薄,锁骨嶙峋,像一弯将折的月。燕迟不敢用力,只虚虚环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发丝间有极淡的檀香,混着雪气,冷而干净。

“阿月。”他又唤,声音低得似耳语,“我欠你一句真话。”

怀里的人睫毛颤了颤,像风里的蝶。

炭火渐旺,一室微红。窗外雪声簌簌,屋内却静得能听见炭火剥落的轻响。燕迟抱着她,像抱着一段易碎的月光,慢慢开口。

“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梦里。”

他声音极低,仿佛说给火听,说给雪听,也说给怀里听不见的人听。

“是永熙二十三年的冬至。你随司天监进宫献历,穿月白襦裙,腰间一串碎玉铃,走路不响,只有风过时叮地一声。”

他顿了顿,指腹在她手背轻轻摩挲:“那时我站在父王身后,看你仰头对答钦天监正,眼下的朱砂痣被灯火映得像一粒红豆。我就想,这小姑娘怎么生得这样冷,连笑都是凉的。”

云月在他怀里极轻地动了一下,像是要睁眼,却终究没有。

“后来,我在梦里见到你,以为是自己妄念成疾。直到木簪真的出现在我枕下,我才知……你是真的来了。”

他低头,唇贴着她发顶,一字一句:“我查过司天监所有卷宗,没有云月。我又去翻前朝秘档,才知‘月御’一脉以梦为牢,擅改人命格。阿月,你囚我之心,原是为了偿谁的命?”

怀里的人呼吸忽促,指尖在他腕上轻轻一划——极轻,却像一道雪刃。燕迟却笑了,握住她手指,放到唇边吻了吻。

“无妨。我甘之如饴。”

炭火将熄时,云月终于醒来。睁眼仍是一片灰,却嗅到熟悉的檀香气,以及——燕迟身上的雪松味,混着血腥与雪意,沉沉包裹着她。

“……世子?”她声音哑得几乎听不出。

“在。”燕迟应得极快,像等这一句等了半生。他扶她坐起,让她靠在怀里,掌心贴上她后背,缓缓渡入内力。

暖流涌入经脉,云月却轻轻摇头:“别浪费真气……我没事。”

“你有事。”燕迟打断她,声音低而哑,“阿月,你快死了。”

云月怔住。这是她第一次听他唤“阿月”。两个字从他口中滚落,像雪里淬了火,烫得她心口一颤。

“……谁让你这么叫的?”她下意识想笑,却咳出一口血,溅在他衣襟,像雪里绽开一树红梅。

燕迟用袖子替她拭去,动作极轻,声音却沉:“我偏要叫。阿月,阿月,阿月——”

他每唤一声,便低头吻她一次。眉心、眼尾、朱砂痣……像要把这两个字刻进她骨血。

云月终于抬手,指尖摸索着碰到他脸颊。触到一片湿凉,她怔了怔:“……燕迟?”

“嗯。”

“你哭啦?”

“没有。”他握住她手指,贴在自己唇边,声音闷得不像话,“是雪化了。”

云月没再追问。她指尖顺着他鼻梁往下,停在他唇角,轻轻描摹那一点弧度。良久,她轻声开口,像剖开自己:

“我原是想杀你的。”

燕迟呼吸一滞。

“晋王案重启那日,我卜得一卦——‘月沉燕归,大凶,无解’。卦象说你是我命里劫数,唯有杀你,才能改命。”她声音极轻,却字字清晰,“可我下不了手。”

她指尖在他唇上点了点,像点在刀锋:“我舍不得。”

燕迟握住她手指,放到自己心口:“那就别杀。阿月,我这条命给你,不用你动手。”

云月怔住。良久,她忽然笑了,笑声低哑,却带着久违的轻快:“傻子。”

雪停时,天已微亮。一缕曦光穿过窗棂,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云月仍看不见,却仰头朝向光源,轻声道:“天亮了?”

“嗯。”燕迟答,“雪停了,月亮也落了。”

“……那你还背我回去么?”

燕迟失笑,胸腔震动,震得她耳廓发热。他低头,额头抵着她:“背。只是得先讨个赏。”

“什么赏?”

“叫我一声‘阿迟’。”

云月抿了抿唇,耳尖微红。半晌,她极轻极快地唤了一句:“阿迟。”

两个字像雪里落下的一点火星,烫得燕迟心口发疼。他忽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门外走去。

“喂——”云月惊呼,下意识抓住他衣襟,“放我下来!”

“不放。”燕迟低头,唇贴着她耳廓,声音低而缱绻,“阿月,你轻得像个梦,我怕一松手就醒了。”

司天监的晨钟远远传来,一声又一声,震得檐角残雪簌簌而落。燕迟抱着云月穿过回廊,碎玉铃在他腰间叮当作响,像一串小小的笑声。

“阿月。”他忽然开口,声音散在雪里,“等晋王案结了,我带你回北境。”

云月靠在他怀里,指尖揪着他衣襟,声音轻得像雪落:“去做什么?”

“看月亮。”燕迟答,“北境的月亮比京师大,也亮。我带你去最高的雪岭,让你一次看个够。”

云月没说话,只是更紧地偎进他怀里。半晌,她轻声应了一句:“好。”

晨钟第三响时,燕迟抱着她踏进静室。碎玉铃最后一声轻响,像一句无声的誓言——

此后风雪万里,月沉燕归,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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