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砚落尘定
崖下的魔气突然翻涌如潮,暗紫色的雾团里浮出个模糊的人影——黑袍罩身,手里握着根缠着发丝的骨杖,正是回魂阵残留的魔将。“林砚?倒是比萧珩那老东西来得快。”魔将的声音像碎石摩擦,骨杖往地上一顿,周围的魔气立刻凝成利爪,直扑崖边的几人。
“你的对手是我。”林砚将师妹往身后一护,听雪砚在掌心旋出银弧,砚池里的清水瞬间化作水墙,挡住魔气利爪。水墙撞上利爪的刹那,竟“嗤”地腾起白雾——是他提前融进水里的愈灵之力,正一点点消融魔气。
魔将冷笑一声,骨杖指向萧烬:“墨影阁的小崽子也来了?你爹当年就是用这骨杖敲碎了昆仑仙官的头骨,要不要试试手感?”
萧烬的折扇“唰”地展开,扇骨抵住骨杖的攻势:“我爹的账轮不到你算。”他手腕一转,折扇边缘泛出暗红光晕——竟是用自己的精血暂时压制了魔气,“倒是你这缕残魂,连正形都化不出来,也配提当年?”
“逞口舌之快没用。”魔将的骨杖突然迸出黑丝,像毒蛇般缠向萧烬的手腕。林砚早有准备,听雪砚的清水化作冰棱,“嗖嗖”射向黑丝,每根冰棱都裹着镇魂符的金光,撞上黑丝就发出“噼啪”的脆响。
师妹趁机绕到侧面,指尖的蓝光往崖壁上一点——愈灵之力顺着岩石漫开,在地上画出浅蓝的符文。“林先生!我布了愈灵阵,能削弱魔气的再生力!”她刚喊完,就见魔将甩出团黑雾,直逼符文阵眼。
雪团突然从崖边跃下,用身体撞向黑雾。灵狐白毛上的灵光与黑雾相撞,发出“轰”的闷响,它却像没事般落地,转头对着师妹“嗷”了一声——右眼的光晕亮得耀眼,显然是用了狐族的护身术。
“有点意思。”魔将的骨杖再次抬起,这次却没攻向人,而是往魔气最浓的地方一插。崖下突然传来幼狐的哀鸣,金狐长老留在镇口的灵泉玉瓶竟在林砚怀里发烫——是巢穴里的幼崽被魔气惊醒了。
“想调虎离山?”林砚看穿了他的意图,听雪砚突然倒扣在崖边,砚池里的清水顺着崖壁流成瀑布,竟把魔气困在了瀑布围成的圆里,“萧烬,用你的精血引它往瀑布中心走!愈灵阵能净化精血里的魔气,正好让它自投罗网!”
萧烬没犹豫,指尖在折扇上一划,鲜血滴在扇面上,瞬间化作道红痕。他猛地挥扇,红痕像条火蛇窜向魔将,魔将果然被激怒,骨杖带着魔气追着火蛇冲进瀑布——刚到中心,就被愈灵阵的蓝光缠住,魔气像被沸水浇过的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不可能!”魔将的身影在蓝光里扭曲,“回魂阵的魔气怎么会被……”
“因为你只记得仇恨,忘了这世间还有别的力量。”林砚站在瀑布边,手里的镇魂符燃出浅金色的光,“比如狐族的守护,比如愈灵的温柔,比如连萧烬都肯放下的偏见。”他将符纸往瀑布里一抛,金光瞬间与蓝光交融,像给魔气罩了个琉璃罩。
萧烬看着自己滴血的指尖,突然笑了:“你倒是会用人心。”他折扇一收,帮师妹扶住差点被魔气余波掀倒的身体,“不过这魔将的核心在骨杖里,不敲碎它,总还能聚气。”
林砚点头,听雪砚里的清水突然凝成柄水剑,剑柄缠着金光。“师妹,借点愈灵之力。”他握住水剑时,师妹的蓝光立刻涌上来,水剑瞬间染上浅蓝,像淬了星河的光。
“该结束了。”林砚纵身跃下,水剑直刺魔将手中的骨杖。魔将嘶吼着用魔气抵挡,却在水剑触到骨杖的刹那僵住——愈灵之力顺着骨缝往里钻,竟在一点点修复骨头上的裂痕,那些因仇恨而生的魔气,遇着温柔的灵力,竟像找到了归宿般慢慢平息。
骨杖“咔嚓”一声裂开,魔将的身影在金光里化作点点荧光。“原来……不是只有毁灭……”最后一声叹息消散在瀑布里,崖下的魔气彻底散了,只剩下被愈灵之力染成浅蓝的草叶。
师妹抱着跑回来的雪团,看见林砚握着水剑站在崖底,听雪砚的清水正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滴在草叶上,竟开出朵小小的蓝花。萧烬靠在崖壁上,折扇敲着膝盖,嘴角却带着点没藏住的笑意。
远处传来狼嚎——是清剿完外围的信号。师妹对着崖底喊:“林先生!沈先生他们往这边来了!”
林砚抬头,阳光穿过瀑布的水幕,在他脸上映出细碎的光。他知道,这局对决赢的不是法术,是那些散在各处的力量——沈青霜守住的退路,阿澈救回的幼崽,甚至萧烬没说出口的帮忙,都成了压垮魔气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像听雪砚能装下昆仑的雪,也能盛下人间的暖,这世间最厉害的力量,从来都不是单打独斗,是有人愿意为彼此,往一处使劲。
林砚刚把裂开的骨杖踢到一边,就见沈青霜带着虎族少年从西侧绕过来——虎头少年手里还拎着只被打晕的低阶魔影,虎崽正用爪子扒拉魔影的衣角,像是在炫耀战绩。“外围的魔气清干净了,狼族在守着巢穴入口,不让漏网的魔影靠近。”沈青霜的断剑上还沾着魔气灼烧的黑痕,却在看见崖下的蓝光时,剑穗的星火轻轻跳了跳。
“阿澈他们呢?”林砚踩着水洼往上走,听雪砚里的清水还在往下淌,滴在草叶上的蓝花又开了两朵。话音刚落,就见小石头举着个竹筐从东侧跑出来,筐里挤满了毛茸茸的狐族幼崽,阿澈跟在后面,手里还抱着只腿被魔气划伤的小狐。
“都救出来啦!”小石头把竹筐往地上一放,幼崽们立刻涌出来,围着金狐长老的身影打转。他指着阿澈怀里的小狐,“就这只被魔气蹭了下,师妹的愈灵之力能治好吗?”
师妹立刻走过去,指尖的蓝光落在小狐的伤口上。原本泛黑的皮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白,小狐舒服地蹭了蹭她的手心,竟从嘴里吐出颗野果——是刚才藏在舌下的,大概是想送给救它的人。
萧烬靠在崖壁上看了会儿,突然用折扇敲了敲林砚的后背:“骨杖的碎片得烧干净,免得残留的魔气再聚。”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却被虎族少年抢了先——少年直接咬破指尖,把血滴在骨杖碎片上,金光一闪,碎片竟自己燃了起来,连灰烬都泛着浅金。
“虎族心头血能焚魔气,比火折子管用。”少年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却被公狼用鼻尖顶了顶后腰——狼族少年举着块狼皮跑过来,上面包着几颗刚采的凝神草,显然是让他给小狐当药引。
林砚看着这幕,突然觉得崖下的蓝光都柔和了许多。他把听雪砚放在地上,砚池里的清水映着幼崽们追逐的身影,映着萧烬别过脸却悄悄往火堆里添枯枝的样子,还映着沈青霜帮师妹整理被风吹乱的发梢的指尖。
“该回镇子了。”林砚拿起砚台,发现池底沉着片桃花瓣——大概是刚才瀑布带下来的,被清水养得格外鲜亮。“李婶说要做桃花糕庆功,去晚了怕是要被小石头偷吃光。”
小石头立刻捂住竹筐:“我才不会!我要给小狐崽留两块!”他刚说完,就被幼崽们用爪子扒了扒裤腿,像是在说“我们也要”。
众人往镇口走时,夕阳正好把山林的影子拉得很长。萧烬走在最后,手里把玩着那枚狼皮护符,突然看见地上有朵被踩扁的蓝花——是林砚刚才踩过的那朵。他顿了顿,弯腰捡起来,塞进了玄色衣袖里。
沈青霜回头时正好看见,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师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避开路边的碎石。师妹的发梢沾着草屑,他伸手想摘,指尖刚碰到发丝,就见她像被雪团蹭过似的红了耳尖,连忙加快了脚步。
林砚走在最前面,听见身后的动静,突然对着夕阳笑了。听雪砚里的桃花瓣还在池底轻轻晃,像把这一路的打斗、救助、还有那些没说出口的温柔,都收进了这方小小的砚台里。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十国的使者还在镇外,仙神鬼魔的势力也没走远,甚至墨影阁的旧账还没算清。但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这些小兽还在,这镇子的烟火还在,下次再遇到对决,他们依旧能像今天这样——不慌不忙,彼此撑腰,把所有艰难,都走成往家去的路。
远处的镇口已经能看见炊烟,李婶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林先生——桃花糕蒸好啦!”
刚到镇口,就见李婶举着蒸笼站在茶馆门口,白汽裹着桃花香飘了半条巷。“可算回来了!”她掀开笼盖,粉白的桃花糕上还印着小狐狸的形状,“特意给雪团和狐崽们做的,没放糖,怕齁着它们。”
雪团“嗷”一声窜过去,叼起块没印花纹的糕就跑,几只狐族幼崽立刻跟在后面追,把巷口的青石板踩得“哒哒”响。老郎中提着药箱迎上来,先给阿澈怀里的小狐换了药,又对着萧烬的手腕看了看:“魔气散得差不多了,再涂两天药膏就行——说起来,你这体质倒特殊,魔气在你身上留不住。”
萧烬刚要开口,就被小石头塞了块桃花糕:“吃这个!比桂花糕软!”少年举着桃木刻刀,刀上挂着个新刻的狼形挂件,“这是给狼族少年的,我还刻了虎头的,等下给你!”
狼族少年接过挂件,突然对着西边嚎叫一声。没过多久,公狼叼着个布包跑回来,里面是几块磨得光滑的狼骨——是狼族用来做护身符的,它把布包往小石头怀里一塞,像是在回礼。
林砚把听雪砚放在茶馆的石桌上,砚池里的清水还映着崖下的蓝光。他刚要擦砚台,就见师妹递来块干净的帕子,上面绣着半朵雪莲,针脚比之前细密了不少。“昨天抽空绣的,”她指尖蹭了蹭帕子边缘,“想着给你擦砚台用,不会刮花石面。”
沈青霜恰好走进来,看见帕子上的雪莲,突然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是块用极北冰苔晒干压成的书签,上面竟用愈灵之力拓着朵桃花,和师妹帕子上的雪莲凑在一起,倒像特意配的。“给你的,夹在《百草经》里正好。”他把书签塞给师妹,耳尖红得比桃花糕还艳。
林砚看着这幕,刚端起茶杯就被萧烬撞了下胳膊。“喂,”玄衣少年用折扇指了指石桌,“骨杖的灰烬我埋在桃树下了,用狼族的符纸裹着,不会再出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朵蓝花我扔了。”
林砚忍不住笑了:“扔了就扔了,下次再让师妹种一朵。”
这时,镇外传来车马声。大靖的使者牵着马走进来,手里捧着个锦盒:“黄陛下说,知道你们今日收队,特意让我送些新茶——还说萧少主要是愿意,大靖的皇家书院随时能收你,墨影阁的旧账,陛下可以既往不咎。”
萧烬把玩着茶杯的手指顿了顿:“告诉他,我暂时没空。”他看了眼巷口追逐的幼崽,又看了看石桌上的桃花糕,“这里的桃花糕,比宫里的点心有意思。”
使者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那我就如实回禀陛下。对了,南楚和北漠的使者也留下了东西,说是给愈灵姑娘和虎族狼族的,我放在茶馆门口了。”
师妹走到门口一看,南楚送来的是个玉雕的药碾子,上面刻着愈灵族的花纹;北漠则送了张兽皮地图,标注着西域所有魔气出没的地点。“他们倒是有心。”她把地图递给林砚,指尖的蓝光在地图上轻轻一点,魔气聚集的地方立刻泛出浅红,“这样下次再有魔气,我们就能提前知道了。”
夕阳落进听雪砚里,把清水染成了暖金色。林砚看着巷口的热闹——张叔在教狼族少年做糖画,李婶在给狐崽编花环,沈青霜和师妹蹲在桃树下,不知在说些什么,连萧烬都被小石头拉着,看他刻新的桃木挂件。
他忽然觉得,所谓续写,从来不是硬凑的剧情。就像这桃花糕要等桃花开,就像这愈灵之力要慢慢养,就像萧烬眼里的戒备要被一次次的烟火气磨软——所有故事的后续,都藏在当下的相处里,藏在“下次再聚”的约定里,藏在每个人愿意为彼此多留一会儿的心意里。
雪团突然叼着块桃花糕跑过来,把糕放在听雪砚边,像是要分给砚台吃。林砚笑着摸了摸灵狐的头,看它晃着尾巴跑回人群里。
狐族的巢穴藏在山谷深处的竹林里。刚穿过覆满青藤的石拱门,就见成片的萤火虫从竹梢飞下来,像撒了把碎星——那是狐族用灵泉养的“引路萤”,专门给迷路的幼崽照路。青石板路两旁种着大片薄荷草,被风一吹就泛起浅绿的浪,草叶间藏着些拳头大的树洞,里面铺着柔软的狐毛,是幼崽们捉迷藏的小窝。
“这里的薄荷能安神。”师妹蹲下身,指尖刚碰到草叶,就有两只银狐从树后窜出来,嘴里叼着串野葡萄,往她手里塞。金狐长老走在前面,用尾巴扫开挡路的竹枝——枝桠间挂着些风干的草药,是狐族自己晒的凝神草,叶片上还留着灵泉的水痕,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穿过竹林就是片月牙形的水潭,潭水清澈得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上面漂着些粉白的花瓣——是从镇口的桃树上飘来的,被狐族用灵力引到潭里,成了天然的香薰。几只成年灵狐正蹲在潭边饮水,看见林砚他们,立刻用爪子刨了刨岸边的软泥,露出底下埋着的陶罐——里面装着发酵的桃花酒,是狐族酿来招待贵客的。
“这潭水是灵泉的支流。”林砚看着潭底游弋的小鱼,它们鳞片上竟带着蓝光,“难怪狐族的灵力比寻常兽类纯净,是被灵泉养出来的。”雪团突然跳进潭里,用爪子拍起水花,惊得小鱼四散游开,却在它身边绕着圈不肯走——灵狐的白毛沾了潭水,竟在水面映出淡淡的光晕,像朵盛开的白莲花。
水潭尽头有片矮松林,树干上缠着发光的藤蔓,照亮了藏在林间的石洞。石洞门口挂着些贝壳串成的风铃,风一吹就发出“叮铃”的轻响,是狐族用来预警的——只要有陌生气息靠近,贝壳就会泛出红光。金狐长老推开石洞的石门,里面豁然开朗:石台上铺着柔软的云絮,是狐族的床;墙角堆着些圆圆的石碗,里面盛着磨碎的草药,是给幼崽调理身体的;最里面的石壁上,竟刻着些简单的图画——有狐族和人类一起采药的场景,还有只灵狐叼着桃花跑向镇子的画面。
“这是狐族的记事壁。”师妹摸着石壁上的刻痕,“你看这里,画的是去年雪团受伤,被小石头抱回来的样子。”她指尖的蓝光落在图画上,刻痕里竟渗出些水珠,像画里的灵狐在流泪。
幼崽们在石洞里撒欢,有的钻进云絮堆打滚,有的叼着草药跑到金狐长老脚边,像是在展示自己找到的宝贝。虎头少年和狼族少年蹲在潭边,用树枝逗水里的小鱼;萧烬靠在竹枝上,手里把玩着片狐族递来的银叶,叶片上还留着灵泉的清香。
林砚坐在水潭边,看着雪团把野葡萄分给野兔,看着师妹和金狐长老用手势交流,突然觉得这巢穴不像藏身之处,反倒像个被小心呵护的家——有能安神的薄荷,有能酿酒的桃花,有记录温暖的石壁,还有一群懂得用灵力守护彼此的灵狐。
“该回去了。”林砚起身时,金狐长老突然叼来个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狐尾草,是能避邪的宝物。它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手背,又指了指石洞里的记事壁,像是在说“常来看看”。
离开巢穴时,引路萤一路送他们到石拱门外。月光穿过竹林,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狐族没说出口的挽留。师妹回头望了眼,看见石洞口的风铃在风里轻摇,几只幼崽扒着石门探出头,小爪子挥了挥,像在说“下次再来”。
“以后可以常来给它们送桃花糕。”林砚笑着说,听雪砚里的清水映着身后的竹林,也映着师妹眼里的光。
雪团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巢穴的方向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林砚知道,这山谷里的薄荷会一直长,灵泉会一直流,狐族的记事壁上,很快就会刻下新的画面——关于今天的相聚,关于未完的约定,关于那些藏在草木间的、细水长流的暖。
夜色慢慢漫上来,茶馆的灯笼亮了,把所有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林砚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或许又会有新的任务,新的相遇,但只要这灯笼还亮着,这些人还在,就总有续写不完的温暖。
从狐族巢穴回来的第三日,阿澈突然发起高热。
林砚摸到他额头时,指尖被烫得一颤——少年蜷缩在茶馆的竹榻上,脸颊烧得通红,嘴里喃喃着“师父的砚台”,手还紧紧攥着那块刻了林砚模样的木雕。老郎中把完脉,摇着头叹气:“是被魔气余毒染了。上次救狐崽时,他肯定用身体挡过魔气,只是当时没说。”
“怎么不早说!”林砚声音发紧,翻出从狐族带的灵泉,往阿澈嘴里喂时,才发现少年的喉咙已经肿了,咽口水都费劲。雪团蹲在榻边,用鼻尖蹭阿澈的手背,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响,像是在哭;野兔把最爱的野果放在榻边,却没人像往常一样笑着接过。
“这毒得用愈灵之力慢慢渗。”师妹指尖的蓝光落在阿澈手腕上,刚碰到皮肤就被烫得缩回手,“他把灵力全用来护着木雕了——你看,木雕上的裂痕都被灵力补好了。”
林砚这才注意到,那块桃木小像上,原本有道刻歪的裂痕,此刻竟泛着浅金的光,是阿澈的灵力硬生生填进去的。少年大概是怕魔气蚀坏木雕,把护身的灵力全用在了上面。
“师父……”阿澈突然睁开眼,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桃木铃铛……给雪团挂上了吗?”他偏过头,看见林砚手里的铃铛,突然笑了,眼角却滚下滴泪,“我刻了好久……就想让它陪着师父。”
林砚把铃铛塞进他手里:“挂了,雪团喜欢得很,走路都摇着响。”他声音有些抖,伸手想擦阿澈的泪,指尖却在半空停住——怕碰碎了这滚烫的体温。
小石头趴在榻边,手里攥着没刻完的虎头挂件:“阿澈哥,你快点好起来,我教你刻狼崽!狼族少年说,我刻的没有你刻的像……”话没说完,就被眼泪噎住,用袖子胡乱抹着脸。
夜里,林砚守在竹榻旁,听雪砚里的清水一直温着,他时不时蘸着水给阿澈擦手心。少年烧得迷迷糊糊,却总在他起身时抓住他的衣袖,嘴里念着“师父别走”。林砚就坐下来,一遍遍地说:“不走,师父在。”
第五天清晨,阿澈的高热终于退了些。他睁开眼时,看见林砚趴在榻边睡着了,鬓角的白发比之前多了些,手里还攥着块没来得及递给他的桂花糕——是李婶特意蒸的,说阿澈爱吃软的。
“师父……”阿澈想抬手碰林砚的头发,却没力气。雪团立刻跳上榻,用尾巴轻轻扫林砚的手背,把他叫醒。
林砚惊醒时,看见阿澈睁着眼,猛地握住他的手:“感觉怎么样?渴不渴?”
“师父,”阿澈笑了,声音还哑,却清亮了些,“木雕没坏吧?”
林砚从怀里掏出小像,放在他手心:“好好的,比之前还亮。”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以后不许再拿灵力护这些,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因为是师父的像啊。”阿澈摩挲着木雕上的纹路,“就像师父总把听雪砚带在身边,我也想……有个能陪着师父的东西。”
这时,师妹端着药进来,看见这幕,悄悄红了眼眶。她把药碗放在桌上,轻声说:“老郎中说,再喝两副药就好了。狐族长老送了些凝神草,熬在药里,能补灵力。”
阿澈喝药时,林砚在旁边看着,突然发现少年手腕上,有圈浅淡的红痕——是上次挡魔气时被利爪划的,他竟一直没说。林砚伸手碰了碰那道痕,阿澈瑟缩了一下,却笑着说:“早不疼了,师父你看,都长新肉了。”
雪团突然叼来个东西,是阿澈之前刻的桃木铃铛,上面还沾着灵泉的水痕。林砚把铃铛挂在阿澈脖子上,轻轻晃了晃:“以后这个铃铛响,师父就知道你在身边,不用再拼命护着什么了。”
阿澈把铃铛攥在手心,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木雕上:“师父,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都护不住,还让你担心……”
“你是师父最厉害的徒弟。”林砚擦掉他的泪,声音很轻,却很稳,“能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这才是最难得的本事。”
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竹榻上,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雪团趴在阿澈脚边,铃铛偶尔响一声,像在说“我们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