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的祁盼

森欧外只见过一次织田作之助。那是森欧外主动传召的，不然一个组织底层成员，是根本见不到首领的。

  他在此之前只见过织田作之助的照片，还有下属汇报的消息，以及……太宰的只言片语。

  的确有让太宰另眼相看的资本呢。森欧外简单派发给织田作之助任务，并且提起了太宰和织田作之助的往来。

  不能太过分啊，计划不可以出意外。

  森欧外把银之神谕交给织田作之助，在他离开之前还是问出了口，结果得到的答案却出人意料。

  为什么不杀人？

  这是我作为首领，发出的命令。还是作为森欧外，太宰的老师，发出的疑问。

  织田作之助反问他时，森欧外才重新伪装起来。直到织田作之助死去，森欧外也没有得到答案。

  “森先生，我今天遇到一个好奇怪的人，有很厉害的实力，竟然不杀人。”十六岁的少年趴在沙发上，扭头看着森欧外。

  “那确实很奇怪。这样的人应该有故事吧，也许是因为很重要的原因，才不愿意杀人吧。”

  “应该吧，不过织田作因为被追杀，我就邀请他加入港黑了哦。森先生又有工作要忙了。”似乎是想到森欧外加班的场景，太宰晃着腿，鸢色的眼睛里全是幸灾乐祸。

  “太宰竟然让他进了黑手党吗，也要心疼心疼papa啊。”森欧外中午放下笔，看向太宰。

  “才不是。森先生好恶心。”

  “但是那位织田作不是不杀人吗。”

  “所以只是底层成员啦。”

  “好吧。不过太宰真的不去处理文件吗，中也在你失踪的时候，都快疯掉了呢。”

  “什么！我要再去躲躲，被小蛞蝓找到会死的吧，一定会死的吧！”太宰立刻起身，跑出首领室。

  “太宰！！！”中也的声音从门外穿进来。

  接下来的事森欧外不用想也知道。

  “织田作……”

  两年前的低语在此刻重合。森欧外看着面前的资料，那是当时太宰离开后，他立刻让人查的。

  “治……”

  ……

  太宰比森欧外预想的来的晚，几乎是最后的时刻了。

  他拿到异能开业许可证的时候，很兴奋，不顾场合的大笑不仅仅是因为我赢了。

  就是这样一张薄薄的纸，从此港黑不会再束手束脚！这张没有重量的纸，代价哪里是那个底层成员织田作之助！

  是太宰啊！是我的爱丽丝！

  其实，这场计划的结果，森欧外有两个预想。

  一是，太宰篡位。像当初他杀死先代一样，抹掉他的脖子。从此，太宰会接过他的权柄，他的意志，成为组织的奴隶。太宰会坐在他的位置上，成为他一个人的……未亡人。

  二是，太宰离开。多年的相处，假意中也掺着真心，太宰做不到杀死他，也不可能继续留下。他会离开，我的爱丽丝会挣脱泥潭，从此自由。

  直到森欧外踏上游轮，太宰都没有出现在他面前，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他信任着我啊。

  森欧外笑出眼泪，又不在意的抹掉。

  回到首领室，他没有处理文件。森欧外没有撤掉护卫，他坐在落地窗前，欣赏着横滨的黄昏，品着红茶。

  “森先生，我要带队去支援织田作！”没有通报，太宰直接闯了进来。

  还没有怀疑吗，太宰。

  森欧外还是亲自撕开了真相，太宰不愿意相信的事实摆在了太宰面前。

  即使他和太宰都知道，织田作之助不可能活下来，也依然要去吗。

  “给我留在这里！太宰。”森欧外几乎本能的说出这句话，死死克制着想要伸出的手。

  别去找他，会受伤的。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太宰侧头，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什么一样。

  森欧外看着太宰有些愣怔，太宰半边身子沐浴在光辉里。说这句话时，鸢色的宝石里盛满了温柔，更耀眼了。

  即使被枪指着，也毫不犹豫离开了啊。黑色的大衣盖住太宰瘦削的身体，太宰没有回头，离开的步履匆匆。

  森欧外看过无数次太宰离开的背影。从十四岁慢慢到现在的十八岁，太宰渐渐长大，森鸥外再也不需要弯下腰去看太宰了。

  他幻视着太宰每一次离开的身影，以前森欧外没有感觉，因为他知道太宰还会回来。可现在他清楚的知道，太宰不会再回来了。

  “去调一支小队，别让太宰受伤。”森欧外对手下吩咐道。“都下去吧。”

  只剩下我了啊。

  森欧外一个人坐在原位，看向窗外，紫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茫然。

  “我会一直陪着林太郎的。别难过。”森欧外被爱丽丝抱在怀里。

  “我知道。”

  爱丽丝会永远陪着我，不会回来的是太宰治。

  等到黑夜降临，织田作之助死亡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太宰没有来。

  森欧外没开灯，爱丽丝也没出来，黑暗席卷了首领室。

  森欧外一动不动的坐在首领椅上，手上拿着的是异能开业许可证。

  一张纸而已。

  老师，为什么呢？我愿意此身永入黑暗。成为组织的奴隶，一切为了组织。用最小的牺牲得到最大的利益，这是最优解。都是为了横滨，为了三刻构想。

  拼命成为首领，费尽心思才能拿到异能开业许可证。您从不曾问过一句，可福泽阁下却在您的运作下轻易拿到这张纸。

  一张纸而已。它轻易的夺走了我的太宰，那是我的心血，是我的弟子，我的怀刀，更是我的继承人，是我的爱丽丝，我的私心。

  太宰，是我的孩子啊。

  他几乎承载着我身为森欧外的一切。

  我不是首领。我想留下我的太宰，我的爱丽丝。

  我是首领。我留不住太宰，更不能留下太宰。

  一段时间后，部下提醒森欧外，太宰已经确认叛逃了，是否开五大干部会议。

  “不需要。太宰的干部位置就暂时空着吧。”

  森欧外留下了太宰的位置，封锁了一切太宰的东西，他的部下全部编入首领和中也的名下。

  夜半无人时，森欧外也偶尔去看太宰的旧物，就像太宰一直没离开一样。

  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也默默无声。

  森欧外知道，太宰不会回来了，那个空着的位置，也不会再有人坐上去。

  老师给他传来消息，太宰会洗白后加入武装侦探社。

  福泽阁下……，他收养的那个孩子好像和太宰一样聪明。被福泽阁下养在光明里的孩子，好像很幸福。

  真好。

  太宰应该也会幸福吧。

  我的孩子也会走在光明里。

  我的孩子也会有获得幸福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