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未曾现,血绽四方城
芊雨静静伫立在城楼之上,四月的风轻轻卷起她青色衣袂,猎猎作响。寂静笼罩着整座城池,连鼓乐的余音都已散尽。她的背后空荡无人,唯有一名身披玄衣的男子缓步而来,手中长刀冷冰冰地抵在她的颈间。
“公主殿下,还有什么遗言吗?”男子的声音冷冽如冬日寒风,不带一丝温度。杜芊雨艰难地转过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笑意,“噗——”一口鲜血猛然喷涌而出,溅湿了她的前襟。
她从未料到结局竟会如此。身为当朝公主,因是皇后独女而备受宠爱,性子难免娇纵。那日在宫中初见那位侍卫时,她只觉有趣,便随手将人唤至府中当差。谁知几日相处下来,那个叫李忆轩的年轻人实在乏味至极,她也渐渐失了兴致。
“公主,快醒醒!今日还要去给皇后贺寿呢。”温柔的呼唤将杜芊雨从噩梦中拉回现实。睁开眼,熟悉的床帐映入眼帘,她不禁皱起眉头:“我没死?”
侍女林园边替她披上外衣,边笑吟吟道:“公主又做噩梦了吧?快些起身吧,可不能耽搁了。”杜芊雨揉着太阳穴,脑海逐渐清明。今天是母后三十七岁生辰,离赏菊宴见到那李忆轩还有些时日。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皇后周蓝正与妃嫔们闲话家常,看到女儿进来,眼中闪过欣慰之色。杜芊雨款款行礼:“女儿给母后请安,祝母后心想事成。”
周蓝拉着女儿的手,让她坐在身旁:“母后没什么心愿,只盼你平安喜乐。”这句话让杜芊雨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个惨烈的夜晚,母亲让她先走,独自面对敌军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旁边的顾李婷叹息一声:“看公主陪着皇后多好,我那孩子,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杜旋安比杜芊雨小了两个月,是早产儿。但他天生继承了顾家男儿的刚毅,八岁习武,十五岁便上了战场,仅用两年便战功累累,皇上自然器重。
“咱们这几个孩子,属安儿最厉害了。咱们这些当母亲的哪有阻拦孩子的道理,可了我那不成器的一天到晚气死人。”说话的是梁贵妃。
她的孩子别提多让人操心了,书不看,武不学,反倒迷上了三皇兄的事迹,被他母亲知道后,杜芊雨永远忘不了那天夜里五弟的哭喊声。另一个女儿名唤柳意则精通书画,生得一副福气样,举止端庄大气。
宴会上舞乐不停,杯盏交错,众人皆欢。宴会结束后,杜芊雨陪着母后散步。她注意到周蓝几次欲言又止,不禁有些疑惑:“母后,可是有什么事?”
周蓝停下脚步,拉住杜芊雨的手:“雨儿,你可有喜欢的人?没事的话,跟母后说,母后替你安排。”
杜芊雨听着母亲的话,眉梢微挑,心中疑惑更甚。“母后,女儿暂时没有喜欢的人,母亲可有中意的人家?”
周蓝沉思片刻:“也没什么,只是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挑个喜欢的总是好的。”
杜芊雨挽着母亲的手臂继续走着,路上二人聊起了儿时趣事,寂静的夜因她们清脆的笑声而灵动起来。
这几日,杜芊雨时不时往各皇弟皇妹处跑动,毕竟这些人当中说不定谁会成为未来的天下之主,需多多走动才是。顺便,她给杜旋安写了一封信,问他何时归来。本来没抱多大希望,毕竟他也挺忙,却在一个午后,杜芊雨惊奇地发现传鸽停在窗前。
信中写道:“小哭包居然给我写信,真是稀奇了。一切安好,三日后返城,父皇已经知道了,就这样,还有要事,勿念。”
杜芊雨看着这称呼,早已习惯。小时候两人年龄相近,常常一起玩耍,杜芊雨的玩具被杜旋安弄坏,她便往地上一坐开始掉泪珠。刚开始,杜旋安坐立不安,怎么说都没用,最终只好跟着一起哭。后来次数多了,杜旋安摸透了她的脾气,每次玩具坏了便拿些珠宝再买个新的,事情也就过去了。
杜芊雨放下信,手指轻敲桌面。明天就是赏菊宴了,她眸色一转,随之发出一声轻笑:“李忆轩,这次定不会落在你的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