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插入一个小左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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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线般的灯火引着舟子一路穿浪，水色由墨转青，又由青转碧，最后竟像一整块透亮的琉璃，映得人脸都带了玉意。
再往前，雾彻底被撕出一道笔直的裂口，裂口外，是鹤安县的夜——
灯火万点，高低错落，像有人把星斗一股脑倒进人间，又被檐角瓦脊托住，颤颤巍巍地亮着。
舟头冰灯“噗”地灭了，只剩剑鞘轻响。
左奇函收剑，顺手把冰片弹进水里，冰片打了个旋，被暗流卷得无影无踪。
左奇函“到了。”
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莫名有种给这段海路画上句号之意。
张桂源先跳上栈桥，回身把缆绳在桩上绕了两圈，抬头望见城门楼子——飞檐翘角，乌瓦上压着一排镇风兽，兽口衔铃，在夜风里叮叮当当。
张桂源“嚯，这地方可比咱们那小渔村阔气多了。”
他咧着嘴笑，余光却警惕地扫过街面。
巡夜兵卒的灯笼排成一条游龙，长枪上缠着朱符，显是防魇的阵脚还没撤。
予今昭随后上岸，靴跟踏在湿木板上，发出细微的吱呀。
她回头，看见左奇函仍立在舟尾，白衣被灯火映得薄透。
予今昭“你不进城吗？”
左奇函“进，但不是和你们一起罢了。”
左奇函把兜帽拉起，只露出下半张脸，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左奇函“通缉令还在，我得先去销案。”
他抬手，指尖在她袖口极快地一按——好像把什么冰凉的东西塞了进去。
左奇函“寅时三刻，西水门听潮客栈，替我留一壶热酒。”
话音未落，人已没入夜色，只留栈桥微晃，像被风剪断的一段影子。
予今昭低头，掌心上是一枚小小的铜牌，牌面刻着“鹤安”二字，背面却是一道弯月——是守界人腰牌的内芯。
张桂源凑过来，啧了一声。
张桂源“他把保命符给你了？”
予今昭没答，只是把铜牌收进襟口，抬眼望向城门。
灯火映在她眸子里，似不肯熄灭的磷火。
两人并肩往城里走。
城门洞幽深，石砖缝里渗出潮气，带着淡淡的藻腥味。
刚穿过门洞，便听见一声锣响——
“当——”
更夫的锣声里夹着沙哑的唱词。
“亥时三刻，天灯高挂，夜行莫回头——”
唱到一半，锣声却突兀地断了，像被人掐住脖子。
予今昭步子一顿，指尖搭上剑柄。
与张桂源对视一秒。
街角阴影里，一个更夫打扮的人缓缓倒下，灯笼滚到脚边，火苗舔上纸罩，“轰”地烧成一团。
火光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像极细的银丝，又像一缕黑烟。
张桂源弯腰想扶人，指尖触到更夫颈侧，随即猛地缩回。
张桂源“没脉了。”
话音未落，长街两侧的灯笼忽然齐齐一晃，火苗由黄转绿，映得人脸惨青。
予今昭抬头，看见城楼上那排镇风兽的铃舌，不知何时全变成了惨白的骨节，叮叮当当，像在笑。
瘆得慌。
铜牌在她衣袖里微微发烫。
西水门还在三条街外，而寅时三刻，只剩三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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