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晚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笔尖悬在笔记本上半天没动。
斜前方第三排,陆明洲正低头看书。阳光透过玻璃窗,给他周身镀了层柔光,连落在书页上的睫毛影子都清晰得像幅画。她偷偷数过他眨眼的频率,算过他翻书的间隔,甚至能从书页翻动的幅度,猜他看到了哪一页。
可这些细碎的观察,他从来都不知道。
就像此刻,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她下意识想去给他递瓶水——那是她早上特意买的、他常喝的牌子,就放在书包侧袋里。手指都碰到瓶身了,又猛地缩回来。
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了系里的学姐,正拿着习题册和他说话。学姐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声音软糯地问:“明洲,这道题你能再讲一遍吗?我还是没懂。”
陆明洲抬眸,语气平和:“这里,辅助线应该这样画。”他拿起笔,在学姐本子上划了道线,距离近得能闻到学姐发间的香水味。
林颂晚突然觉得手里的笔很重,压得指节泛白。她知道自己不该在意,他们本来就只是同系不同班的同学,连熟稔都算不上。可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闷闷地疼。
她想起上周在食堂,他帮她捡起掉在地上的筷子,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她僵了半天,他却早就转身离开,和同行的男生说笑去了。那瞬间的温度,她记了整整七天。
而现在,他耐心地给学姐讲题,侧脸的线条柔和,连声音都比平时低了几分。原来他对别人,也可以这么温和。
学姐忽然笑起来,“明洲你真厉害,比老师讲得还清楚!”伸手想去拍他的胳膊,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学姐的手僵在半空,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林颂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可下一秒,就看到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时,她瞥见锁屏是片海,不是她偷偷存下的、运动会上他冲线时的照片。
原来他有自己的世界,辽阔得像那片海,而她只是岸边一粒不起眼的沙。
闭馆铃声响起时,她慌忙收拾东西,想在他之前离开。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林颂晚?”
她猛地回头,撞进他带着疑惑的眼眸里。阳光在他身后,晃得她有点睁不开眼。
“你的笔记本掉了。”他捡起地上的本子,递过来。
是她写满了他名字的那本。林颂晚的脸瞬间惨白,几乎是抢过本子抱在怀里,“谢、谢谢。”转身就跑,连书包拉链没拉好都没发现。
跑出图书馆很远,她才停下来,背靠着墙喘气。怀里的笔记本硌得胸口发疼,刚才他递本子时指尖的温度,和食堂那天一样,短暂得像幻觉。
她抬头看了眼图书馆的方向,陆明洲已经和学姐一起走出来了,两人并肩走在夕阳里,影子被拉得很长,看起来那么般配。
林颂晚抱紧笔记本,慢慢蹲下身。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会让人觉得自己变得很小很小的,小到不敢靠近,连呼吸都怕惊扰了对方。
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好像隔着不止几排书架,而是她不敢跨越的、漫长的暗恋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