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铃声刚响过，窗外忽然下起了雨。
林颂晚盯着练习册上的函数题发呆，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好几个小洞。前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抬头时，正看见陆明洲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卷成一团塞进桌肚。他里面穿了件白色T恤，肩胛骨的形状在布料下若隐若现，脖颈后面还沾着点下午打篮球蹭的草屑。
“喂，”她用笔杆敲了敲他的椅背，“借块橡皮。”
他没回头，手从桌肚里摸了半天，扔过来一块包装都没拆的新橡皮。林颂晚拆开时，发现橡皮侧面印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熊——是她上个月在文具店念叨过的款式。
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下课铃响时，林颂晚才想起早上出门没带伞。她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眼角余光瞥见陆明洲抓起伞往门口走，心里莫名有点闷。
“陆明洲！”她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
他停下脚步回头，走廊的灯光落在他发梢，沾了点湿漉漉的水汽。“干嘛？”
“你……”她攥着书包带，忽然觉得有点傻，“你伞够大吗？”
他愣了愣，随即笑了，举了举手里的黑伞：“试试不就知道了？”
两人挤在同一把伞下往校门口走，雨丝斜斜地飘进来，打湿了林颂晚的校服袖口。她刻意往边上挪了挪，肩膀却还是时不时碰到他的胳膊。走到巷口那棵老槐树下时，陆明洲忽然停下，把伞往她这边倾斜了大半。
“你伞歪了。”她提醒道。
“没事。”他看着前方被雨水泡得发亮的石板路，“反正我淋点雨也没事。”
林颂晚忽然没话可说了。她看着他半边肩膀被雨水打湿，看着他手腕上那截红绳沾了水汽，颜色变得更深。路灯的光穿过雨幕，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甚至能看清他睫毛上挂着的细小水珠。
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不是小卖部里约定赌约时的雀跃，也不是看他冲过终点线时的紧张，而是一种很轻很软的感觉，像雨丝落在心尖上，痒痒的。
“到了。”陆明洲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她抬头，发现已经到了自家楼下。“谢……谢谢。”
他摆摆手，转身要走，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下周体育课要测800米，需要陪练吗？”
林颂晚看着他站在雨里，伞沿滴下的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忽然用力点头：“好啊。”
他笑起来，转身走进雨幕里，黑伞在夜色中渐渐变成一个小点。林颂晚站在楼道口，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心动是这样的。
不是轰轰烈烈的瞬间，而是某个平平无奇的雨天，他把伞往你这边多倾斜了一点，你就忽然觉得，整个世界的雨都变得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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