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的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上，夏小星转着笔的手突然顿住——林漾的胳膊肘又越过了课桌中间的“楚河汉界”。
她悄悄往旁边挪了挪练习册，笔尖却在草稿纸上画出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现在她只要微微转头，就能看见他低头做题时紧抿的嘴角，还有额前那缕总往下掉的碎发。
“这道题辅助线该怎么画？”林漾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冒出来，吓得她差点把笔戳在练习册上。
男生举着数学卷子偏过头，阳光落在他手背上，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夏小星盯着几何图形，突然想起初中运动会那天，他摔倒时膝盖渗血的颜色，心脏莫名揪了一下。
“连接AC。”她拿过他的铅笔，画出条直线，“这样就能构成全等三角形了。”
笔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两人像触电似的缩回手。林漾的耳朵瞬间红了，拽卷子时带倒了保温杯，褐色茶水在练习册上洇出小印子。
“对不起！”他手忙脚乱地抽纸巾，越擦晕得越大。夏小星看着他急得满头汗，想起昨天他说自己摔倒还坚持跑完的事——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男生，也会有慌张时刻。
“用这个试试。”她递过橡皮，“我以前总把墨水滴在本子上。”
林漾接过橡皮的手还在抖，擦着擦着突然笑出声：“我们是不是有点像欢喜冤家？”
夏小星刚塞进嘴里的薄荷糖差点喷出来。抬头时正撞见他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映着香樟树，还有她涨红的脸。
午休时，周明抱着篮球冲过来：“去不去操场？三缺一！”
林漾往夏小星这边瞟了瞟：“不去，我要做题。”
周明夸张地跳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说数学题比苦瓜还难吃吗？”
夏小星趴在桌上偷笑，听见林漾清嗓子：“总不能一直当差生吧。”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空，阳光在地板上慢慢挪动。夏小星翻着历史课本，突然听见林漾轻轻哼唱《小星星》，跑调跑到十万八千里。
“你唱歌真难听。”她故意板脸，见他嘴角垮下去，又补了句，“不过比我强，我五音不全。”
林漾眼睛亮起来：“我教你啊？我虽然跑调，但记歌词厉害。”
风掀动着历史课本，夏小星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想起昨天校服口袋里的草莓糖——玻璃纸的光，好像就藏在他眼睛里。
自习课上，班主任抱着试卷进来：“明天摸底考，今晚好好复习。”
夏小星翻书包时，发现张粉色便利贴，是林漾歪歪扭扭的字迹：“历史重点在第28页，帮你标出来了。”末尾画着龇牙笑的小太阳，像极了她早上画的那个。
她偷偷看过去，男生假装看试卷，耳朵尖红得像樱桃。窗外蝉鸣停了，教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她越来越响的心跳。
放学时，夏小星被同桌拉去买冰棍，回头看见林漾还在座位上。他对着她的空座位发愣，手里捏着张折了又折的纸条，见她看过来慌忙往口袋塞，却没拿稳掉在地上。
风把纸条吹到她脚边，上面写着：“明天考试加油，我在考场门口等你。”末尾画着的奥特曼，和他书包上的一模一样。
夏小星把纸条塞进校服口袋，冰棒的冷气顺着指尖爬，心里却暖烘烘的。她想起林漾说要教她唱歌的样子，想起他标历史重点的认真，突然觉得这个总脸红的男生，像夏天的雷阵雨，看着吓人，雨滴却带着甜。
走到教学楼门口，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漾跑过来，手里攥着两瓶柠檬汽水，额前碎发乱糟糟：“这个……买一送一，给你。”
汽水瓶带着他的体温，夏小星拧开喝了一口，气泡在舌尖炸开，像无数小烟花。抬头时看见林漾望着她笑，阳光落在他睫毛上，亮得像撒了把星星。
有些秘密不用开口也能藏进风里。就像此刻的柠檬香，就像他眼里藏不住的光，悄悄告诉这个夏天：故事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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