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灰里的约定

周二的数学课总带着催眠的魔力，夏小星盯着黑板上的函数图像打盹，鼻尖差点撞到桌沿。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拽她的辫子，睁眼就看见林漾举着块橡皮，在她草稿纸上画了只打哈欠的小猫。

“老师刚点你名了。”他压低声音说，睫毛上还沾着点粉笔灰，像落了只白蝴蝶。

夏小星慌忙站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后排传来周明的窃笑，她正手足无措，却听见林漾用课本挡着脸，嘴型比出“选C”。

坐下时后背沁出层薄汗，她偷偷往斜前方看，男生正假装认真记笔记，耳根却红得发亮。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梢，把那截露在外面的奥特曼挂件照得闪闪发亮。

课间收作业时，夏小星发现林漾的数学练习册上，每道错题旁边都画着个小小的笑脸。她翻到上周那道几何题，看见笑脸旁边写着：“小星教的辅助线，超厉害！”

“你这是在搞错题集还是漫画本？”她敲了敲他的练习册，指尖划过那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男生慌忙把练习册合上，却没注意到夹在里面的便签掉了出来。夏小星捡起来一看，上面用红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旁边画着个举着奖杯的小人，头顶标着“下次要超过小星”。

“原来你偷偷跟我较劲啊。”她晃着便签纸笑，看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抢。

两人在课桌间追闹，林漾不小心撞到讲台，怀里的练习册撒了一地。夏小星蹲下去捡时，发现最底下那本封面上，用铅笔写着“夏小星的错题本”，字迹被反复描过，深得快要划破纸页。

“这是……”她举着练习册抬头，撞进他慌张的眼眸里。

“我、我怕你错题太多记不住，就抄了一份。”男生挠着头往后退，后腰撞到墙还嘴硬，“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夏小星看着他耳后泛起的红晕，突然想起上周他送的感冒药，包装被捏得变了形——原来那些他说是“顺手做的”事，都藏着小心翼翼的在意。

下午的音乐课要合唱，夏小星站在第一排，总能听见身后传来跑调的歌声。林漾的声音像只漏风的风箱，却唱得格外用力，尤其是唱到“星光闪闪”这句时，她感觉有束目光落在自己发梢，暖融融的。

排练结束后，他红着脸递来张乐谱：“我把跑调的地方标出来了，你照着这个练，肯定比我强。”

乐谱上用荧光笔标着高低音，难唱的地方还画着小小的音符，像群蹦跳的小兔子。夏小星想起他总说“虽然跑调但记歌词厉害”，突然觉得这个唱歌跑调的男生，比谁都懂得怎么把温柔藏在旋律里。

放学时，林漾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改作业。夏小星站在走廊里等他，看见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攥着本练习册，页脚被翻得卷了边。

“走吧。”他跑过来时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把练习册往她怀里一塞，“给你的，里面有下周要考的重点。”

夏小星翻开一看，最后一页画着两只手拉手的小人，走在铺满落叶的路上，头顶的天空挂着颗亮晶晶的星，旁边写着行小字：“等考完试，带你去看真正的星星。”

她抬头看向男生，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鞋尖笑，嘴角的弧度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甜。晚风卷起走廊里的粉笔灰，在两人之间跳着细碎的舞，把那句没说出口的约定，轻轻吹进了彼此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