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窗台，尹漾就被厨房传来的响动吵醒了。他趿着拖鞋摸过去，正看见尹砚辞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手里举着锅铲跟唐姨讨教：“火候是不是大了？”

　　煎蛋的焦香混着牛奶的甜漫过来，尹漾忽然想起小时候，尹砚辞刚学着做饭时，把鸡蛋煎成了炭块，却还是硬着头皮让他尝，说“小叔第一次做的，得给面子”。

　　“醒了？”尹砚辞回头，“过来试试味道。”他用筷子夹起块煎得金黄的蛋，吹凉了递到尹漾嘴边，眼底的期待藏不住。

　　嚼巴嚼巴几下，尹漾忽然笑出声。煎蛋边缘有点焦，却恰好带着点脆香，和记忆里那块“炭块”比起来，已经好了太多。“小叔进步很大。”他伸手擦掉对方额角的汗，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

　　尹砚辞低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掌心带着锅铲的温度：“那就好。”

　　早餐后，尹漾被尹砚辞拽着去整理画室。角落里堆着他小时候的画具，颜料管上的标签已经褪色，调色盘里的颜料却还凝着淡淡的色块。尹砚辞蹲下来翻找时，忽然从画夹里掉出张速写，是他十岁时画的尹砚辞——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笔尖却把对方的侧脸画得圆乎乎的。

　　“这是什么？”尹砚辞捡起速写，故意板起脸，“把小叔画成包子脸？”

　　尹漾抢着要藏起来，却被对方举过头顶。阳光从百叶窗钻进来，在尹砚辞的手腕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他忽然发现对方手腕内侧有道浅疤，是那年替他捡卡在树杈上的风筝时，被树枝划的。

　　“别闹了。”尹漾踮着脚去够，鼻尖撞在对方下巴上，“还给我。”

　　尹砚辞顺势把他揽进怀里，速写塞进他口袋：“留着当证据，等你以后好笑话你。”说话间，他忽然从身后拿出个东西——是支新的画笔，笔杆上刻着小小的“漾”字。

　　“上次那支不是断了吗？”尹砚辞把画笔塞进他手里，指腹擦过他的指尖，“特意让师傅刻的。”

　　画室整理到一半，外面忽然下起了雨。雨点敲在玻璃窗上，像在弹支轻快的曲子。尹漾趴在窗边看雨时，尹砚辞端来两杯热可可，杯口浮着棉花糖，被热气熏得慢慢融化。

　　“下午想看电影吗？”尹砚辞靠着窗台，热可可的甜香漫在两人之间，“我让助理订了老片子。”

　　是尹漾小时候最爱看的动画，碟片已经磨损，画面偶尔会卡顿。尹砚辞窝在沙发里，把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指尖轻轻敲着节拍。当看到主角掉进陷阱时，尹漾下意识攥紧了对方的衣角，像小时候那样。

　　“别怕，最后会出来的。”尹砚辞的声音混着雨声，温柔得像裹了层棉花，“就像那年你在老宅的地窖里，小叔不是很快就找到你了吗？”

　　电影结束时，雨已经停了。尹漾趴在沙发上看尹砚辞处理文件，对方的笔尖在纸上划过，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目光里的笑意比台灯还暖。暮色漫进客厅时，尹砚辞忽然合上文件：“去买冰淇淋？”

　　便利店的冷柜前，尹漾抱着两盒草莓味冰淇淋不肯放，尹砚辞无奈地摇摇头，“只可以吃一盒。”却还是纵容地都买了单。走出店门时，晚风带着凉意，尹漾忽然打了个喷嚏，下一秒就被裹进件带着雪松味的外套里。

　　“别感冒了。”尹砚辞替他拉好拉链，指尖触到他的后颈。

　　路灯亮起来时，两人踩着积水往家走。冰淇淋在手里慢慢融化，滴在手腕上，凉丝丝的。尹漾忽然想起什么，举起手里的冰淇淋碰了碰尹砚辞的那盒：“小叔，干杯。”

　　尹砚辞笑着和他碰了下，冰淇淋的甜混着晚风的凉，在舌尖漾开。他忽然发现，原来最温暖的日子，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瞬间，而是这样平平淡淡的时刻——有热可可的甜，有老电影的暖，有身边人的温度，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