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合租公寓的晨光总带着薰衣草香。艾达系着围裙煎蛋时，听见身后“滋啦”一声——埃米尔又把吐司烤焦了。他举着焦黑的面包片手足无措，围裙上沾着上周烤饼干的面粉，却固执地把烤得最匀的那片推到她面前，巧克力酱画的歪扭爱心在晨光里闪着光。“按你说的，烤到边缘发脆。”他指尖蹭过餐桌的木纹，那里刻着浅浅的划痕，是他们合租第一天搬画架时磕的。

门突然被敲响，菲欧娜的声音裹着役鸟的咕咕声钻进来：“艾达！伊莱煮咖啡把糖罐碰倒了！”作为对门合租的邻居，这是本周第三次借东西。艾达拉开门，役鸟扑棱棱飞来，把碎曲奇精准丢进埃米尔掌心——这是它们俩的秘密，用零食换画里的“出镜位”。菲欧娜瞥见客厅画板，突然咋呼：“薰衣草田里藏着人！是艾达吧？裙摆飘得跟蝴蝶似的！”埃米尔耳尖瞬间红透，低头用脚尖碾着地板，艾达却笑着指画中影子：“他说要按合租公寓9点的阳光角度画，昨晚调了三次闹钟起来看光影。”

合租公约贴在冰箱上，第三条是“轮流买早餐”。埃米尔的名字后面画着个小画板，艾达的名字旁画着支温度计——因为他总记不住热牛奶要温到45度，她就每天在牛奶杯旁放支温度计。这天早上，艾达发现公约底下多了行小字：“薰衣草味的冰淇淋要放在冰箱第二层，那里温度刚好。”是埃米尔的字迹，旁边画着个小小的冰淇淋甜筒。

植物园的喷雾时间像场流动的梦。水杉林的白雾漫过四人的脚踝，埃米尔的画纸上，薰衣草田的人影脚边多了只蝴蝶，翅膀纹路和艾达晾在合租公寓阳台的丝巾一模一样。菲欧娜举着棉花糖跑过时，裙摆带起的蒲公英落在画纸上，埃米尔顺势添了朵绒毛球，位置刚好在“人影”的手心里。“他上周趁你加班，偷偷把你丝巾拿去比对了三次。”伊莱凑到艾达耳边低语，役鸟正蹲在埃米尔的画架上，用喙啄着他没盖紧的紫色颜料管。

合租公寓的晚餐飘着番茄汤香。埃米尔蹲在客厅整理画具，艾达翻着冰箱上的公约，突然笑出声——最新一条是“画里的蝴蝶要叫‘小合’，因为是合租的蝴蝶”。他闻言突然抬头，指尖捏着支紫色颜料：“再加一条……汤里要放你喜欢的小番茄。”

深夜的客厅还亮着盏小灯。埃米尔踮脚够书架顶层的箱子，里面是他攒的星星糖，每颗糖纸里都写着“晚安”——上次艾达说失眠，他就每天往她的床头放一颗。艾达走出来时，正撞见他把两人的合照塞进画框，照片里他们在合租公寓的阳台上，她举着刚烤好的曲奇，他的画具袋上沾着她的发绳，是上周他帮她捡掉落的书时勾到的。

“汤在保温。”艾达递过碗时，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像有电流轻轻窜过。埃米尔突然低头，额头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合租公寓的挂钟敲了十一下，隔壁传来菲欧娜的笑：“伊莱快看！役鸟把埃米尔画的‘合租蝴蝶’叼来了，翅膀上还写着‘我们’！”

月光从合租公寓的窗户漫进来，落在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画上。薰衣草田的人影旁，两只蝴蝶正并排停在花枝上，翅膀上的纹路和艾达的丝巾、埃米尔的画具袋拉链扣一模一样。画的角落用铅笔写着行小字，被晨光晒得暖融融的：“合租的意义，是让每个‘我’的习惯里，都长出‘我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