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红瓦巷依旧是那般温暖,祥和。街道两旁的树上挂满了橘色的彩灯。家家户户传来欢声笑语,红瓦巷的烟火气比往日更浓了……
烤箱里飘来又甜又暖的姜饼人香气,炉火噼啪地燃烧着,在墙上映出奎里纳斯安静的身影。他正仔细地擦过唱片机上遗留的灰尘,取出新买的专辑放进去,而后惬意地闭上眼睛……
“I saw you watching from the stairs you're everyone that ever cared……
我看见你在楼梯上默默望着我 承载了我所有过往的温热
Oh lordy oh lordy you know I need some loving……
天啊 天啊 你知道我渴望被爱
Move me touch me……
触动我 抚摸我 ”
欢快的歌声瞬间充盈了整个房屋,这栋十多年来只有一个人住的房子此刻生机勃勃。
奎里纳斯把一个人的生活过得很好。
“Oh lordy oh lordy you know I need some loving……
天啊 天啊 你知道我渴望被爱
Move me touch me……
触动我 抚摸我 ”
他深深地陶醉在音乐的旋律里,任由大脑松脱缰绳,在幻想的世界里奔跑,尽情地沉浸在自己的奇思妙想之中。
他享受这样的时刻。
他跟着歌声哼了起来,不由得跟着旋律跳起圣诞晚会的舞步,两只手虚虚地放在空中,想象此刻他正搂着一位美丽优雅的女孩共舞,他对她一见倾心,真挚地吐露对她的爱意,而她笑靥如花,在他的唇角留下一吻,羞涩地告诉他她也爱他,两人在舞会上翩翩起舞,互诉衷肠……
“咚——咚——”傍晚的钟声适时地响起,奎里纳斯停下舞步,回过神来。他知道,时间到了。
他走进厨房,取出热气腾腾的姜饼人和苹果派,数瓶啤酒,一捧紫罗兰花束,放进自己常年用于旅行的背包里。收拾好一切,他走向门口,跨出门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道:“再见,艾米莉(他给幻想中的女友起的名字)!圣诞快乐!”
他关上门,在渐沉的暮色中独自一人走入风雪。房间里的歌声继续回荡着,声音越来越远……
雷古勒斯站在街角阴影处,锐利的灰眸里闪过一丝警惕——他看着奎里纳斯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融入了圣诞夜的街道。这与他平日深居简出的习惯不符,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合家团聚的夜晚。雷古勒斯想起邓布利多的嘱托和西弗勒斯提及的金发男人,心中一凛,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看着奎里纳斯拐向一条通往郊外、人迹罕至的小路,心跳滞了一瞬,警惕心提到了最高,将魔杖悄然抽了出来……
小径两旁渐渐出现枝横错节的橡木林,枯败的枝桠遮蔽了天光。奎里纳斯的皮靴在厚重的积雪中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在寂静中发出“嘎吱嘎吱”的沉闷声响。每一次呼吸都化作一团白雾,刚成形便消散在一片寒冷中。
渐渐地,他的视野终于开阔,眼前安静的空地上,一排排整齐的、形态各异的石碑在暮色中静立,没有欢声笑语,没有圣诞颂歌,只有无限的死寂。
他最终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石碑前放下背包。
他蹲下身来,指尖轻轻拂去石碑上的落雪,刺骨的寒意直透心骨,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行醒目的刻字显露了出来:
“在此长眠: 修·奇洛,索菲亚·奇洛”
不远处躲在树后的雷古勒斯,心中的警惕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他在心里痛斥自己方才的猜疑是多么卑劣。
理性告诉他此刻应该尊重奎里纳斯的隐私,并立即离开。可他看着奎里纳斯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却仍不肯离去的脆弱身影,看着那墓前显得有些孩子气的、试图与逝者分享啤酒和饼干的背影……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瞬间将他钉穿。
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
也许是因为那篇论文——那篇被丢进垃圾桶,却被他捡出来反复研究的《灵魂载体构建》。也许是因为他想借此机会领教一下天才的智慧。又或许,只是因为这个雪夜太冷,而那个孤独又瘦削的背影让他莫名有些心疼。
“《灵魂载体构建》第七章节的猜想,”他听见自己开口,声音比想象中温和,“您验证成功了吗?”
奎里纳斯没有理他。他左手撑着冰凉的雪地,右手心不在焉地晃着酒瓶,眼神空洞地盯着啤酒在瓶中不断旋转,翻滚,泛起浮沫……而后又迅速消匿……
他没有注意身旁多了一个人。
雷古勒斯不敢打扰,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等候——墓碑前放着一大束紫罗兰,周围堆着一盘放凉的姜饼人和两个苹果派。面前的雪地里七零八落地躺着六七个空酒瓶……
[梅林的蕾丝袜!这么能喝!]雷古勒斯诧异地瞪大眼睛,这彻底颠覆了他对这位文弱学者的刻板印象。尽管喝得烂醉如泥,他的脸色却丝毫没有醉汉该有的脸红。与雷古勒斯沾酒就晕的酒量相比,这位看似孱弱的教授简直在降维打击。
就在这时,奎里纳斯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身边有人。他缓缓转过头,榛棕色的眼睛里蒙上一层困惑,视线好半天才聚焦在雷古勒斯身上。
突然,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站起来。“是……是你?先生…我没看错吧……我们……我们见过的!对吧?你是那个……是那个——”
“小心!”雷古勒斯赶紧拽住他的小臂。奎里纳斯在他的搀扶下踉跄着站稳,慌乱无措的样子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愈发笨拙。“怎么会想不起来!”奎里纳斯气恼地敲着脑袋,急切地回想着有关眼前人的记忆。“是你!我知道是你!你是…是……”
这一刻,漫天风雪仿佛都静止了。
雷古勒斯彻底怔在原地。刺骨的寒风迎面刮来,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那双灰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眼前人,将教授此刻拼命回忆他的模样——那微蹙的眉尖,认真的神情,还有那双蒙着醉意却依然清澈的榛棕色眼睛——深深地、深深地烙进了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教授记住。
“丽痕书店!”奎里纳斯突然仰起头凑近他的脸。
雷古勒斯愣住了。
“信!R·B!讲座会议!你……你坐最后一排!”奎里纳斯好像是证实了某个不得了的真理,继续自顾自地,斩钉截铁地说。
与初见时的胆小拘谨相比,酒后的奎里纳斯明显坦荡了不少。
冲天的酒气扑面而来,雷古勒斯却破天荒地不为所动,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了奎里纳斯·奇洛的模样。不再是丽痕书店里那个戴着面罩的模糊身影,也不再是演讲台上那个遥远的轮廓……
雷古勒斯见惯了像布莱克家族那样惊为天人的美貌,可眼前的男人依然让他不禁暗自惊叹——那不是他和兄长小天狼星的那种张扬夺目的英俊,而是一种更为难得的、让人心绪不知不觉平静下来的独特气质。
奎里纳斯虽不及英俊,但算得上帅气。他的五官并不惊艳,组合在一起却有种奇妙的和谐。额头饱满,鼻梁挺直却不显锋利,唇形薄厚适中,面部的线条温润中带着书卷气的儒雅。还有那双榛棕色的眼睛,里面好像有一片等待探索的静谧森林。
[太迷人了……]雷古勒斯恍惚地想,这张脸比那些标准意义上的“英俊”要难得得多。它不会在第一眼就掠夺你的呼吸,却会在你注视时让你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即便此刻他醉意朦胧、摇摇晃晃地站在雪地里,周身依然散发着一种让人想要靠近、又忍不住心生敬重的温润气质。仿佛他天生就该站在讲台上传道授业,或是坐在图书馆深处潜心研究——这是一种远超皮相的魅力。
“是我。”他终于轻声开口,连自己都未察觉声音里的温柔,“雷古勒斯·布莱克。”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与教授真正相识。
“布莱克……”奎里纳斯轻轻念叨着重复。这个姓氏太出名了,就连他这个不爱关注新闻热点的社会边缘人也略有耳闻。这个姓氏和马尔福一样,都是稀有的纯血统贵族。他依稀记得布莱克家好像出过食死徒,但具体是谁,有多少个,他并不清楚,也没兴趣了解。
“所以布莱克先生……”奎里纳斯依旧摇摇晃晃,但意识清醒了不少,“您怎么在这里?”
“呃……”一向机灵的雷古勒斯此时却乱了方寸。
“我……我来看朋友。”他最终生硬地说。
“真遗憾,原来他也……”奎里纳斯的眉眼瞬间垂了下去,眼神里满是同情,“您知道的,这里的人们几乎都……”
“几乎都?”雷古勒斯疑惑。
“是的,他们因为并不纯正的血统,几乎都亡于食死徒的不可饶恕咒。”奎里纳斯满眼遗憾地望着丛林般的墓碑们,低声说道。
雷古勒斯心脏骤停。记忆中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来——他曾经穿着食死徒黑袍,参加那些狂热的集会,看着黑魔标记在夜空中绽放时和众人一起欢呼……而此刻,他却站在这个因食死徒失去双亲的人面前,心脏因对方而悸动……
他偷偷瞥了一眼眼前墓碑上的名字——修·奇洛,索菲亚·奇洛。
[奇洛的父母……原来他们…是被我们……不,是被他们……]
他下意识把左臂背到身后,即便他穿得足够厚实……
“先生?”奎里纳斯疑惑地在他眼前摆手,“先生,您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
雷古勒斯恍然惊醒。
“没…没什么……”他勉强稳住声音,纠结再三,那个问题在喉咙里拼命打转,他既渴望知道答案,又害怕听到回答:“那您……恨吗?”
“恨?”奎里纳斯蹙眉思索——
父母最后一次将他塞进书柜暗门时,那两双决绝的眼睛依然犹在眼前。
他的鼻尖泛起一股酸楚……
可是——恨?他能恨谁呢?他自己都差点成了他们中的一员。若不是哈利,他现在也是手上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我有什么理由恨......我连恨的立场都没有。]
[可是那些伤害是切实发生的……]
“也许吧,”奎里纳斯叹了口气,抬起头微笑着看他:“我也不知道。但说实话,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我都快忘记恨是什么感觉了。”
意料之外的答案。雷古勒斯听不出话里的立场,但他知道,教授笑得很勉强。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掌控了他,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将他深深困在其中,这比任何直接的仇恨都更让人抓狂。
他该坦诚自己的过去吗?这样或许还能争取一丝理解。可是他刚刚才触碰到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难道要现在对他说“对不起,我曾是杀害你父母的那些人的同伙”吗?不不不!当然不行!
懦弱再次战胜了他。
他或许永远无法对奎里纳斯坦诚……
“不说这个了,”奎里纳斯突然打断他的思绪,踉跄着弯腰,拾起空背包甩到后背。他差点因此失去平衡,幸好及时扶住了冰冷的墓碑。
“您……您要走了吗?”雷古勒斯如梦初醒,急忙上前一步。看着教授摇晃的身形,他心头一紧。“您这样不能单独回去,我送您。”
奎里纳斯摆了摆手,试图展现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不、不用麻烦……”可话音未落,他就踩到积雪滑了一下。
雷古勒斯迅速扶稳,而后毫不犹豫地在他面前蹲下身:“请上来吧。”
“这太失礼了……”奎里纳斯还在犹豫,但酒精带来的眩晕确实让他连站都站不稳。在雷古勒斯坚定的目光下,他只好小心翼翼地趴上那个宽阔的后背。
温热的身体缓缓贴上他的后背,雷古勒斯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他本能地就要施展幻影移形——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地址,梅林知道他在红瓦巷18号外徘徊了多少次。
但就在抬起魔杖的瞬间,他猛地惊醒。
[我在做什么!我现在不该知道他家在哪!]
他不动声色地将魔杖收回袖中,象征性地问道:“您住在哪里?”
“红瓦巷18号……”奎里纳斯含糊地说,脸颊无意识地靠在雷古勒斯的肩头,呼出的气息伴随着浓烈的酒气。
“好,”雷古勒斯微微脸红,“我们走回去。”
他稳稳地托住奎里纳斯的腿弯,站起身时刻意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背上的人能更舒适地靠着。雪还在下,但这一刻,雷古勒斯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最温暖的一个夜晚。
身后,两行深深的脚印在雪地上蜿蜒延伸。一阵寒风掠过,卷起一片枯叶落在方才的墓碑上,留下一片寂静……
奎里纳斯在朦胧中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坚实的依靠。这个陌生的背脊比他想象中要更宽阔。
[好暖和……]
他在半梦半醒间无意识地想着,脸颊不自觉地在那柔软的羊毛大衣上蹭了蹭。
雷古勒斯呼吸一滞,忍不住微微偏过头,用余光瞥见奎里纳斯安睡的侧脸,雪花落在对方微卷的发梢,他心中涌起一阵酸涩的暖意。这一刻的亲近如此真实,却又建立在无法言说的秘密之上。他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雪停,走到天明……
……
他们终于来到了红瓦巷18号。这是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独栋小屋,外墙爬满了冬眠的藤蔓,窗内一片漆黑,只有隐约的歌声从门缝里飘出来。
“是这里吗?”雷古勒斯轻声问,奎里纳斯已经半睡半醒,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小心地推开门,屋内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柔和的光线洒满整个空间。
雷古勒斯怔在了门口。
轻快的吉他乐伴随着俏皮的鼓点萦绕在雷古勒斯耳边,一个声音有些粗犷沙哑的男性嗓音正肆意唱着关于爱情的歌。
“Ah shadow love was quick and keen
啊,爱匿影中,炽烈如火
Life's a well thumbed machine
尘世如器,被翻阅至熟”
他仔细打量起这个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家。
温暖的灯光下,眼前的客厅却出奇地整洁温馨。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书架上除了厚重的魔法典籍,还醒目地陈列着大卫·鲍伊的黑胶唱片。壁炉里虽然没生火,但旁边整齐地堆着木柴。那个正在运转的老式唱片机就摆在旁边的小圆桌上,唱针在黑胶唱片上轻轻划动,流淌出这首充满暧昧暗示的歌曲。
雷古勒斯简直无法将眼前这个播放着前卫摇滚的客厅,与那位在讲台上结结巴巴的拘谨教授联系起来……
“Move me touch me
触动我,抚摸我
Saw you watching from the stairs……
我看到你在楼梯上默默望着我……”
雷古勒斯将目光移向别处,沙发上随意搭着一条羊毛毯,茶几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旁边扣着一本麻瓜小说。还有窗台上那盆已经枯死的谷芽草,旁边散落着几页羊皮纸……
他轻轻将醉得迷迷糊糊的教授放躺在沙发上,注意力全都被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俘获了——温润如玉的面庞,因醉酒而微张的嘴唇……
“Oh lordy oh lordy you know I need some loving……
天啊 天啊 你知道我渴望被爱
Move me touch me……
触动我 抚摸我 ”
雷古勒斯如梦初醒,被这直白暧昧的歌词整得面红耳赤。但他必须俯下身才能帮奎里纳斯脱下外套。这个距离太近了,他不敢正眼看他。他一手轻托起奎里纳斯的肩膀,另一手小心地褪下外套袖子,奎里纳斯无意识地侧过头,滚烫的额头就这样贴在他裸露的脖颈上。
“Oh lordy oh lordy you know I need some loving……
天啊 天啊 你知道我渴望被爱
Move me touch me……
触动我 抚摸我 ”
[啊啊啊啊啊!!!]雷古勒斯在心中尖锐爆鸣,他的心脏简直就要撞破胸膛,他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惊醒这如梦似幻的时刻。
奎里纳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挤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谢谢您送我回来,”他揉了揉眼睛,“我待会自己洗个澡睡觉,就不麻烦您了。”
“至少……至少让我帮您放好热水。”雷古勒斯有些不自然地说:“您现在这副样子我实在不放心。”
他自己找到了浴室,调好水温。打算把奎里纳斯安顿好后离开。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雷古勒斯立刻警觉起来,但门已经被推开了,约翰·琼斯——一位看起来气度不凡的老人拎着一个圣诞礼盒走了进来。
“圣诞快乐!奎里纳斯!”琼斯先生的祝福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看着客厅里的景象:奎里纳斯四仰八叉地躺进沙发里,整个人衣衫不整,醉得不省人事,而一位陌生男子正弯腰靠近他,手里还拿着一条浴巾。
雷古勒斯顿时僵在原地,这个场景任谁看了都会误会——醉醺醺的屋主,深夜来访的陌生男子,还有正在准备的浴室......
就在这时,唱片机里传来更为暧昧的歌词:
“She turns me on but don't get me wrong I'm only dancing
她让我欲火中烧,但别误会,我只是在跳舞”
鲍伊慵懒挑逗的嗓音在房间里回荡,一阵燥热瞬间涌上雷古勒斯的脸颊,他匆忙将浴巾放在一旁,语速不自觉地加快:“先生,教授喝多了,麻烦您照顾他一下,我先告辞了。”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却被一只发烫的手轻轻拽住了衣角。
“等等......”奎里纳斯不知何时半睁开了眼睛,醉意朦胧地望着他,“以后......有空再来啊。”
雷古勒斯僵在原地,心脏狂跳,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轻声问道:“还、还有什么事吗?”
奎里纳斯却只是重复着那句话,眼神迷离:“有空...常来......”
雷古勒斯不敢再看那双眼睛,他轻轻放开了那只手,低声道:“好。”
他在琼斯先生狐疑的目光下快步走出房门,雪夜的冷风扑面而来,却吹不散他脸上的燥热。那句“常来”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陪伴他度过了整个圣诞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