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土混着碎石从我指缝间簌簌落下。黑袍人抱着婴儿站在高塔顶端，他的笑声像是来自二十一世轮回的回响。

"莉安娜，小心头顶！"

伊芙琳的提醒来得太迟了。我翻身滚向右侧，刚才站立的位置已被黑色火焰灼烧成焦土。黑龙腾空而起，翼展遮蔽了半边天空，但这次它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银蓝色的冰霜。

"你改了契约？"

我抹去嘴角的血渍，盯着伊芙琳的手腕。那里缠绕着一条发亮的锁链，另一端消失在黑袍人手中。她没有回答，反而举起长剑指向我。剑尖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像浸过毒药的蛛丝。

我认得那把剑——是夜影王朝覆灭时刺穿王后心脏的凶器。

黑袍人抱着婴儿跃下高塔。他的动作轻盈得不似人类，斗篷下摆掠过枯树时，惊起一群腐烂的乌鸦。那些畜生扑棱着掉下羽毛，每根羽毛落地都炸开一小团绿焰。

"二十二世轮回从现在开始。"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这次我会亲手纠正错误。"

黑龙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我看到它左翼根部插着一支水晶箭，箭尾镶嵌的星辉石正在吞噬龙鳞。伊芙琳踉跄着后退，铠甲上浮现出与我手背相同的印记。

"原来如此..."

我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新鲜的渗血伤口，"你以为能靠锁链控制她？"

黑袍人瞳孔骤然收缩。他背后的婴儿开始啼哭，哭声却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

我冲向黑龙受伤的方向，靴跟踢翻的血土中突然钻出几簇暗红色的花。那是我们在夜影废墟见过的食魂花。

"伊芙琳！"

我甩出匕首钉住她脚边的锁链，"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这片土地会记住所有死亡！"

黑龙喷出的冰霜擦过我耳际，在锁链上凝结出蛛网般的冰晶。当第三支水晶箭从枯树后射来时，我抓住断裂的箭杆，借力跃上黑龙脊背。

黑袍人的兜帽被狂风吹开，露出与母亲一模一样的脸。

"妈妈？"

襁褓中的婴儿突然睁开双眼，那对琥珀色的瞳孔让我想起无数个轮回里最后看见的画面——自己倒下的地方总开着几朵暗红的花。

"你不是她。"

我握紧匕首抵住婴儿脖颈，"二十二世了，你们还想用同样的剧本？"

黑袍人嘴角扬起古怪的笑容："剧本从来就不是我们写的。"

话音未落，他怀中的婴儿突然剧烈挣扎。襁褓滑落时，我看到了胸口那个熟悉的印记——与卡斯帕尔交给我的星核碎片完全一致。

"每一世我都抱着这个婴儿出现。"他抚摸婴儿的脸颊，"但只有这一世，你终于走到了终点。"

黑龙发出痛苦的哀鸣，它的翅膀开始脱落，每片龙鳞坠地都化作灰烬。伊芙琳的铠甲裂痕越来越多，锁链上的光芒忽明忽暗。

"听着，伊芙琳。"我没有看她，"如果我说错了，你就杀了我。"

我抓起她的手腕，让锁链贴上自己的太阳穴："但如果你还记得在预言镜前说的话...就该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黑袍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婴儿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下面闪烁着星光的晶体。那根本不是活人，而是某种容器。

"容器从来就不是她。"

他扯开衣襟，露出嵌在胸口的星核碎片，"而是你。"

一股剧痛突然袭来。体内的星核碎片和火焰徽章同时发热，像是要挣脱我的身体。我跪倒在地，看到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里面涌动着紫金色的能量。

"你才是命运本身。"

黑袍人抱着婴儿向高塔顶端的裂缝跃去。我扑过去抓住一块布料，却只扯下一小片衣角。当他消失在裂缝中时，我听到婴儿发出最后的啼哭——那声音竟与母亲的歌声一模一样。

掌心传来灼痛。火焰徽章与星核碎片开始融合，一滴紫色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荒原上。血珠落地的瞬间，二十二朵暗红色的花破土而出。

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我的孩子...回家吧..."

我猛地抬头。伊芙琳跌坐在不远处，她的铠甲已经破碎，颈后的印记变成了淡金色。黑龙化作一堆灰烬，最后一片龙鳞在我眼前消散。

远处传来钟声，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我知道那是什么——命运之井的警报。我打破了什么，或者...成为了什么。

"莉安娜..."

伊芙琳的声音很轻，"你流血了。"

我低头看向掌心。更多的血珠正从融合处滴落，在地上开出新的花朵。每朵花都映照着一个不同的结局。

"这不是血。"我的声音有些沙哑，"是星核之血。"

她艰难地爬过来，颈后的印记与我的手掌产生共鸣。当她的手指触碰到我的伤口时，我们同时看到了画面：无数个莉安娜倒在血泊中，每个画面里都有这朵花盛开。

"所以..."她抬起头，"这就是你说的'打破轮回'？"

我想笑，却发现嘴角已经干裂。远处的天空开始变色，裂缝中渗出更多星光。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越来越响，但这一次，我不再是被动的观察者。

"我不知道。"

我握紧她的手，感受着体内两种力量的融合，"但我不会再死了。"

高塔彻底坍塌时，我们坐在花海中央。伊芙琳靠着我的肩膀，她的呼吸很轻。我知道她累了，但还有件事必须确认。

"你之前说过..."我顿了顿，"每次轮回都会选择夜影王朝而不是我。"

她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我的手。

"这一世呢？"

她转头看着我，眼中有星光闪烁："这一世，我要和你一起回家。"

我扑向黑龙坠落的方向时，靴底碾碎的食魂花迸出刺鼻的腥甜。那些在夜影废墟里见过的妖异植物，此刻正从血土中疯长，花瓣上凝结着暗红露珠，每颗都映着我某次死亡的画面。

"莉安娜！"

伊芙琳的声音裹在冰霜里。她挥剑劈开飞溅的龙鳞碎片，铠甲上的裂痕却越来越多。锁链缠绕的手腕渗出紫光，那光芒和水晶箭尾的星辉石一模一样。

黑袍人抱着婴儿落在断裂的塔尖。他脚下青灰色的雾气翻涌，像是把二十二世轮回都揉成了腐烂的云团。婴儿的哭声刺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那声音和母亲哄我入睡时哼的摇篮曲混在一起。

"这次你连眼神都学会了伪装。"

我抹去嘴角的血渍，靴跟碾碎地面的食魂花。绿焰顺着裂缝窜上来时，我看到伊芙琳瞳孔里闪过熟悉的焦灼——就像上次我们在命运圣所被撕开时那样。

黑龙突然发出哀嚎。它拍打翅膀掀起的风暴里，我看到第三支水晶箭从枯树后射出。箭尾的星辉石正在吞噬龙鳞，每片脱落的鳞甲都在空中化作灰烬。

"还记得预言镜吗？"

我甩出匕首钉住锁链，锋刃穿透紫光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声响。伊芙琳踉跄后退，铠甲上的印记和我手背同时发烫。那些在夜影废墟里许下的誓言，此刻像烙铁般灼烧着我们的骨头。

黑袍人轻笑："你以为挣脱了轮回？不过是进入了更精密的齿轮。"

婴儿啼哭突然拔高。我看到每次濒死瞬间都在那双琥珀色瞳孔里闪现：被毒酒灼伤的喉咙，插进心脏的夜影之刃，还有坠入命运长河时冻结的呼吸。

"你们用同一个剧本杀了我二十二次！"

嘶吼声撞碎在血色荒原。地面裂开时露出的星核残片与黑袍人胸口同频震动，伊芙琳颈后的印记突然亮起。她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剑尖垂落的位置正是上次为我们加冕诅咒的地方。

"容器从来就不是她。"

黑袍人扯开衣襟，嵌在胸口的星核碎片喷涌出黑雾。我的掌心开始灼痛，火焰徽章和体内碎片同时躁动。当三股能量在空中碰撞时，高塔轰然倒塌，血色荒原裂开巨大的缝隙。

"你不是莉安娜..."

他的声音裹着婴儿的哭声，"你是命运本身。"

我扑过去抓住他衣角时，指缝间滑落的布料带着母亲熏香的味道。跪倒在地时，掌心的血滴入裂缝。二十二朵暗红花破土而出的瞬间，耳边响起陌生的呢喃：

"我的孩子...回家吧..."

伊芙琳跌坐在不远处，她的铠甲碎成齑粉，颈后的印记泛着淡金。远处传来钟声，像是从另一个时空渗出的警报。

"莉安娜..."

她艰难地爬过来，指尖触到我伤口的刹那，我们同时看到了画面：无数个莉安娜倒在血泊中，每个画面里都有这朵花盛开。

我握紧她的手，感受着体内两种力量的融合。天空开始变色，裂缝中渗出更多星光。但这一次，我不再是被动的观察者。

血色荒原.母亲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