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密语

夏末的雷阵雨敲打着画室的天窗，菲欧娜正在给《星轨约定》的树洞里填色。伊莱抱着布洛戴薇走进来时，发梢还滴着水，怀里的小鸮却干爽地梳理着羽毛——他用自己的衬衫把它裹得严严实实。

“观测塔的避雷针修好了，”他把湿漉漉的外套搭在画架上，露出里面印着猫头鹰图案的T恤，“下周的英仙座流星雨，我们可以去顶楼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锡箔包，里面是三颗包装成星星形状的巧克力，“布洛戴薇闻了会打喷嚏，所以这是我们俩的。”

菲欧娜咬开一颗星星，可可的甜混着伊莱身上的松木香气漫开来。布洛戴薇蹲在画框上，突然用喙叼走她手里的画笔，在画布的空白处划出道弧线——像流星的轨迹。伊莱笑着夺过画笔：“它说要画我们的许愿星。”

那个周末，他们在观测塔的顶楼搭了顶帐篷。伊莱铺的防潮垫上，用荧光贴拼出猎户座的形状，布洛戴薇踩着“参宿四”的位置，发出兴奋的“咕咕”声。当第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时，菲欧娜听见伊莱在耳边说：“我的愿望是，布洛戴薇能记住我们一辈子，哪怕它只有730天的记忆。”

她转头时，正撞见他眼里的星光比流星还亮。布洛戴薇突然展开翅膀，在两人之间扑腾着飞过，羽尖扫过菲欧娜的脸颊，留下点酥麻的痒——像个无声的祝福。

伊莱的鸟类观察笔记越写越厚。某页贴着布洛戴薇的爪印拓片，旁边标注着：“8月17日，它的爪尖沾了菲欧娜的朱砂颜料，在我笔记本上盖了个印章，像在宣告所有权。”拓片下面压着张便利贴，是菲欧娜的字迹：“幼稚鬼，明明是你教它踩颜料的。”

九月开学季，伊莱带着布洛戴薇去给学生们上示范课。小鸮站在讲台上，精准地叼起他指定的标本，引来一片惊叹。下课后，有个女生红着脸问：“伊莱老师，您衬衫口袋里的羽毛，是女朋友送的吗？”

伊莱的耳尖瞬间红了，布洛戴薇却突然飞过去，用喙扯开他的衬衫口袋，露出里面那根系着碎钻的初羽。“是我们仨的信物，”他摸着小鸮的头笑，“它比我还懂浪漫。”

菲欧娜去接他们时，正看见这一幕。阳光穿过教学楼的走廊，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布洛戴薇的翅膀偶尔挡住伊莱的脸，像在害羞地遮住某个甜蜜的秘密。她悄悄举起相机，快门声惊动了小鸮，它转头时的琥珀色瞳孔里，刚好装下菲欧娜的笑脸和伊莱眼里的温柔。

这张照片后来成了伊莱的手机屏保。菲欧娜在他睡着时偷偷看过，相册里有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她的生日，里面存着365张照片，每天一张——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记录着她画画时的侧脸、布洛戴薇打盹的样子、两人在雪地里的脚印，最后一张是观测塔的星空，备注写着：“还差365天，就能凑齐一个完整的年轮。”

秋分时，菲欧娜的画室迎来了位特殊的客人——伊莱的母亲。老太太看着满墙的猫头鹰画作，突然红了眼眶：“他小时候总说要养只猫头鹰，说它们是‘记忆的保管员’，没想到真的实现了。”她从包里掏出个布偶，是只缝得歪歪扭扭的猫头鹰，“这是他十岁时我给缝的，说要送给未来的女朋友。”

布洛戴薇突然飞过去，用喙轻轻蹭着布偶的翅膀。伊莱笑着解释：“它认出同类了。”菲欧娜却注意到，他悄悄把布偶塞进了画箱最底层，动作温柔得像在藏一件易碎的珍宝。

那天晚上，伊莱抱着布洛戴薇坐在画室的地板上，给它讲自己的童年。“我妈说我三岁时丢过一次，”他的指尖划过小鸮的羽翼，“在森林公园里迷了路，是只猫头鹰一直叫着指引我找到回家的路。”布洛戴薇突然用头蹭他的手心，发出低低的呜咽，像在心疼那个迷路的小男孩。

菲欧娜在画架上添了笔，给《星轨约定》的树洞里画了只布偶猫头鹰。伊莱凑过来看时，她故意挡住：“这是我的秘密彩蛋。”他却趁她转身时偷瞄，布洛戴薇配合地扑腾翅膀挡住菲欧娜的视线，一人一鸟的默契让她又气又笑，最后只好妥协：“好吧，是你妈妈送的布偶，我想让它陪着我们的戒指。”

伊莱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突然把布洛戴薇放在画框上，单膝跪地掏出那个锡盒：“本来想等流星雨的，现在忍不住了。”星图背面的小字被他的指尖摩挲得发皱：“菲欧娜，你愿意让布洛戴薇当证婚鸟，让猎户座当证婚人，和我一起填满往后所有的树洞吗？”

布洛戴薇突然飞下来，用喙叼起盒里的戒指，稳稳地落在菲欧娜的无名指上。当戒指的银圈贴合指骨时，观测塔方向传来一声惊雷，紧接着是漫天的流星雨——比预报提前了整整一周，像宇宙也在为这个时刻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