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无懈可击的言论让三月七的大脑过载,无法反驳。
不可否认,那个梦中的美好世界对患有失熵症的流萤有着巨大的诱惑,但其还是在沉默片刻后问道:“那...这一切的代价是什么?”
对此星期日微微摇头:“代价微不足道,只是一场属于我个人的...永久殉难。如果要为万众维持这座乐园,总得有一人陷入孤独的清醒中,直到宇宙的尽头。”对于此刻的星期日而言,血肉苦弱,如果物质是精神苦难的根源,那么就应该战胜它。
但在流萤看来,这无异于放弃现实。
流萤:“在这样的幸福中,人们从未战胜苦难,也永远失去了战胜苦难的机会,换一种说法...这是逃避。”
星期日:“你可以这么认为,但逃避并不可耻。恰恰相反,每个人心中都有逃避的种子。”
“流萤小姐不也这么觉得吗,生命因何而沉睡?是因为人们害怕从梦中醒来。”
“但这与伟大的事业并不冲突,唯有承认这点,我们才能理解人性的软弱,进而包容,进而庇佑。”
眼看双方都无法说服对方,流萤也对星期日领导者的理念表达了认可:“但我和你不同,我是为自我而活的,在我看来,人为自己做出选择,是理所应当的行为,也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权利。”
“也许逃避是弱者的天性,但谁是弱者...不应由他人来定义。”
“难道在你眼中,我也要被归为弱者吗?”
“我并不这么觉得。”与之前流萤给人邻家少女的形象不同,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位反抗命运的战士,所展现的气质也是让人眼前一亮。随后姬子便让穹站出来,准备说出列车组从其他人那得到的答案。不久之前——
“请问,这里是...?”
米沙茫然的看向周围,朝列车组几人发出疑问。
“这是一枚梦泡,我们的意识进入了其中。这是一位无名客留给星穹列车的礼物,但奇怪的是,我们打开时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姬子说的正是之前米哈伊尔怀中抱着的那个梦泡。
在拿到爱德华医生那边鉴定之后,姬子确定这枚梦泡与米沙有关,便想着让米沙来帮忙解开这个疑惑。此刻的米沙显得轻车熟路,好似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样子。
而随着探索,梦泡里的建筑逐渐和米沙记忆中的样子吻合。
但这枚无名客留下的梦泡,为什么会和一位流梦礁长大的小孩记忆相似?
直到来到一处房间见到钟表小子,姬子这才成功的将线索串联。
如果没有猜错,只有无名客才能看到这位钟表小子。
而至于米沙为什么能看到钟表小子,答案也呼之欲出。
“这枚梦泡是我诞生的摇篮,我...是一位和忆域迷因无异的梦中人。”
此刻的米沙语气都开始产生变化,褪去了那一股孩童的稚气,多了几分成熟:“我本应留在梦泡中等待各位到访,但现实和记忆重叠在一起,让我不自觉地推门而出,带着钟表小子离开了这里。”
所以那枚留下的梦泡才没有内容,因为内容自己离开了。
一个疑惑解开,也伴随着更大的疑惑,而姬子则是选择交给米沙来解释:“不如就从你的名字开始吧?现在,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米沙,还是...?”
未等姬子说出那个名字,米沙成熟的声音便再次响起:“感谢各位帮我找回这段漫长的旅程,容我重新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出生在普热斯米尔星系的露莎卡星,是航海家米哈伊尔先生和夏尔太太的养子。两位老人给了我一件宝物,一个承载了他们希望寄语的名字——”
“拉格沃克·夏尔·米哈伊尔,或者更简洁的...米沙。”
“如果你们希望,用人们更熟知的名字——钟表匠来称呼我,也并无不可。”此刻的米沙倒也不能完全算本人,只是米哈伊尔人生的一个缩影。
至于现在的米沙,是米哈伊尔童年美梦中懵懂无知的主角,钟表小子的好朋友,年轻的学徒,未来的列车机修工...
“同时,也是他一生开拓的起点。”
说到这里,米沙向前一步,同时声音也发生变化,掺杂着那位老年无名客的沧桑:“行遍人生旅途的最后,我把这一点自视珍贵的火苗留在最深的梦里,希望交给后世的无名客们。可不知怎的,他竟然擅自从梦泡里跑了出去,还把使命全忘光了。抱歉,真是让各位看了一出笑话。”
“因为他生来就想要开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