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风带着暖意拂过脸颊，楚晚看着那株顶破沙石的嫩芽，指尖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曾经让她痛苦的基因缺陷痕迹，如今像褪去的伤疤，留下浅浅的印记，提醒着她走过的路。
“病毒正在消退。”陈默举着检测仪，屏幕上的绿色波纹持续减弱，“主脑核心的自爆产生了中和效应，周围五十公里内的改造体信号都消失了。”
林宇瘫在地上，扯掉沾着油污的外套：“总算能喘口气了……就是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
戚璟用匕首削了根树枝，在地上画出简易地图：“昆仑主巢是核心，这里的病毒源头被摧毁，其他分巢应该会逐渐失活。但全球范围内的残留变异体，还需要时间清理。”
楚晚低头摸着脖颈上的齿轮吊坠，刚才的爆炸中，芯片已经化作能量消散，只剩下这枚普通的银饰。她忽然想起父亲影像里最后模糊的话——“共生体的终极形态，是共存”。
“共存？”她喃喃自语，戚璟闻声看过来，“你说什么？”
“我在想，父亲说的共生体真相，或许不只是救赎。”楚晚捡起一块碎石，在地上画下双生核心的图案，“明核控制，暗核治疗，会不会……它们本就该是一体的？”
陈默突然拍了下手：“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之前破解的一段数据。楚博士的笔记里提到过‘平衡’，他说强行压制或摧毁病毒，都会导致基因链崩溃，只有让治疗基因与病毒达成共生，才能真正稳定下来。”
“就像人体的免疫系统？”林宇坐起身，“不是消灭所有细菌，而是找到平衡？”
“或许吧。”楚晚望着远处连绵的昆仑山脉，“主脑错把控制当成了答案，父亲却想用治疗基因达成平衡。只是他走了太多弯路。”
这时，戚璟的通讯器突然响起微弱的信号，滋滋的电流声里，传来断断续续的人声：“这里是……华北幸存者基地……收到请回答……”
四人对视一眼，眼中都燃起了希望。戚璟迅速调整频率：“这里是73号分巢突围小队，昆仑主巢已摧毁，重复，主巢已摧毁！”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欢呼声，夹杂着激动的哭喊：“我们检测到病毒活性下降了！真的下降了！”
更多的信号涌入通讯频道，来自华东、华南的幸存者基地，甚至还有远在海外的微弱回应。沉寂已久的世界，正在一点点重新连接。
返程的路走得很慢。他们开着找到的一辆军用越野车，沿途总能看到三三两两走出掩体的幸存者。有人衣衫褴褛，眼神惶恐；有人举着自制武器，警惕地观察四周；但更多人看到他们车身上的“清除病毒”标识时，眼里会亮起光。
“前面有个小镇。”林宇指着地图，“根据残留信号，那里可能有个小型幸存者聚居点。”
越野车驶入镇口时，楚晚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手枪。但预想中的混乱并未出现，街道虽然破败，却打扫得干净，几个孩子正蹲在墙角玩石子，看见车来，怯生生地往后缩了缩。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走过来，他的左臂空荡荡的，袖口整齐地扎着：“你们是……从昆仑来的？”
戚璟点头：“主脑已经被摧毁，病毒在消退。”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蓄满泪水，他颤抖着抬手，指向镇中心的广场：“我们等这一天，等了三年了……”
广场上立着一块简陋的石碑，上面刻满了名字。楚晚走近才发现，每个名字后面都标着日期，最新的一个就在三天前。
“都是没能撑到今天的人。”老人在她身后轻声说，“我儿子是守在这里的医生，上个月为了抢退烧药，被变异体……”
楚晚摸了摸石碑上的刻痕，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忽然明白，结束不是终点，那些被灾难吞噬的生命，那些留下的伤痛，都需要被记住。
“我们带了些药品和食物。”戚璟指挥陈默和林宇卸货，“还有净化水源的设备，或许能帮上忙。”
老人连忙招呼镇上的人过来帮忙，人群中，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突然指着楚晚，声音发颤：“你是……楚博士的女儿？”
楚晚愣住了。女人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楚明远和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实验室门口。女人指着照片角落里的自己：“我是昆仑基地的护士，当年楚博士救过我。他总说，他女儿笑起来像春天。”
楚晚看着照片上父亲年轻的脸，眼眶发热。原来他不只是那个困在实验室里的模糊身影，不只是那个布下复杂迷局的策划者，他也曾是别人口中的“救星”。
离开小镇时，夕阳正染红天际。楚晚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捏着那张照片，忽然问：“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戚璟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去华北基地。那里有更多幸存者，需要懂病毒学的人帮忙研究后续的净化方案。”
“我不是医生，也不算真正的研究者。”楚晚笑了笑，“我只是个刚找回自己的普通人。”
“普通人也能做很多事。”戚璟侧过头，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比如，告诉大家真相，比如，和我们一起重建。”
陈默从后座探出头：“对了，我破解了楚博士最后那段被干扰的视频。他说……暗核里除了治疗基因，还有他毕生研究的生态重建数据。”
林宇吹了声口哨：“看来咱们接下来有的忙了。”
楚晚看向窗外，道路两旁的野草正抽出新芽，远处的天空中，几只鸟雀结伴飞过。她低头摸了摸手心的纹路，那些曾经刺痛她的印记，如今像生长的年轮，记录着苦难，也孕育着新生。
或许未来的路依然漫长，或许还有未知的挑战在等待。但此刻，车窗外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身边有并肩前行的伙伴，远方有等待希望的人们。
楚晚深吸一口气，迎着风笑了起来。
这一次，是真的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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