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根本不是安慰物,
而是头骨中的一枚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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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的伤像一道分水岭。
表面上,朱志鑫依旧是那个沉默顺从的跟班,完成江祁的每一个指令,承受她因伤痛而变得愈发暴躁的挑剔和讽刺。
但江祁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的顺从之下,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粘稠感。
一种无声的、却无处不在的靠近和观察。
他会在她因为手臂不便,单手费力地想要拧开矿泉水瓶盖时,沉默而自然地伸出手,接过瓶子,轻松拧开,再递还给她。
动作流畅,没有多余的话语,眼神也低垂着,仿佛只是完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任务。
但指尖交接时那短暂的触碰。
和朱志鑫身上那股干净的、带着淡淡皂角气息的味道。
却会在空气中留下微妙的涟漪。
他会“恰好”出现在江祁需要纸巾的时候,在她因为沾到汤汁或墨水而皱眉时将一包未开封的、柔软的纸巾放在她手边。
依然是沉默的,没有任何邀功或讨好的表情。
他甚至开始"修正"她的笔记。
江祁因为手臂疼痛,笔记记得潦草凌乱。
第二天,她总会发现自己的笔记本被重新整理过。
凌乱的字迹旁用另一种清隽有力的字迹补充了遗漏的重点,或者修正了细微的错误。
那些字迹工整清晰,带着一种内敛的力量感。
如同他本人。
没有署名,没有解释,仿佛只是笔记本自己完成了进化。
这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固执的补偿意味,精稚地绕开了江祁竖起的所有尖刺。
她无法为此发怒。
朱志鑫他没有逾越,没有邀功。
至没有直视过她的眼睛。
他只是沉默地、固执地做着这些琐碎的事情。
像一道影子,却比阳光更让人无法忽视。
江祁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
她习惯了掌控,习惯了用命令和羞辱来划定界限。
但朱志鑫这种沉默的、带着卑微讨好(在她看来)却又暗含力量的靠近。
让江祁无处着力。
她不能像对待其他人一样,用刻薄的话语或冰冷的眼神直接碾碎。
因为朱志鑫只是像一个尽职尽责到过分的跟班。
更让江祁心惊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在...习惯。
习惯朱志鑫适时递过来的拧开的水;习惯手边总有的柔软纸巾;习惯翻开笔记本时看到那熟悉的字迹。
这种习惯像温水煮青蛙。
让江祁在不知不觉中,对那道沉默的影子产生了某种可耻的依赖感。
这感觉让她恐慌,也让她愤怒。
她不能接受自己对一个“报复工具”产生任何超出掌控的情绪。
她需要反击,需要重新夺回绝对的主导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