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冉眼皮微颤，迷迷糊糊间睁开眼，脑袋还有些昏沉。她发现自己正趴在办公桌上，手里攥着一条项链，指节因为长时间用力显得有些发白。电子音似流水般淌过耳膜——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平铺直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考虑到宿主的身心健康，已帮宿主完成早上的工作。”小冉嘴唇动了动，声音含糊地嘀咕了一句：“系统还挺好的嘛。”话音刚落，系统再次响起，这次语调里多了一分催促意味：“准备一下吧，马上就要开启下一个任务了。”
小冉猛地坐直身子，睡意顿时消散了大半，满脸写着抗拒。“诶诶诶，我还没休息好呢！”她揉了揉太阳穴，嘟囔着抱怨，“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屏幕上的文字缓缓浮现
【任务即将开始；肥云县 】
【难度：中级 】
【 任务目标：解开谜团 】
【此次任务宿主将以魂穿的方式进行。】
小冉来到了杜青的身上，杜青是一个记者，穿过来的同时脑海里拥有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小冉下意识把怀中的相机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怕它被人抢走似的。她抬起头，视线穿过窗户望向天空。那朵低垂的云庞大得不可思议，像一块被压扁的棉花糖，表面泛着油腻的黄色光泽，边缘还隐约透出些许霉斑的痕迹。诡异的是，这云不仅大得离谱，而且仿佛有自己的重量感，压得整个县城都喘不过气来，仿佛随时可能塌下来。
“第一次来肥云县？”三轮车司机扭头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豁口，“咱这儿的云可是会挑日子下雨的。”
话音未落，一滴冰凉的液体啪嗒砸在小冉的额头上，她伸手一抹，指尖沾上了一层淡褐色的液体。凑近闻了闻，那股酸味刺鼻又熟悉——是醋。
“醋雨！”司机见怪不怪地扯下车座下的油布，随手抖开盖在腿上，“前阵子还下过棉絮呢！我家婆娘捡了好几筐，弹成被子盖着，软乎得很。”
小冉慌忙给相机套上防水罩，动作有些狼狈。一路上，她跟着司机大爷穿过狭窄的小巷，来到一家茶馆门口。招牌上写着三个大字——称心茶馆。根据系统的提示，这里就是任务的目标地点。
茶馆位于县中心广场最显眼的位置，门口挂了一只巨大的铜秤作为装饰，秤盘足有澡盆那么大。小冉推开木门时，门楣上的铃铛发出一声闷响，像是声音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样，听上去格外沉滞。
茶馆内部宽敞而嘈杂，二十多张八顺桌几乎座无虚席。每个茶客面前都摆着一只白瓷碗，里面沉淀着一些黑色颗粒，看上去让人心里发毛。柜台旁边摆着一台精密的磅秤，镀金指针在玻璃罩后微微颤动，显得既古老又神秘。
“生面孔啊。”柜台后的胖男人一边用抹布擦拭双手，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小冉，语调拖得长长的，“喝茶先称良心，一钱良心换一壶茶，童叟无欺哦。”
小冉的目光落在他右手的小指上，那里少了一截，一枚金戒指卡在肿胀的指节处，显得有些滑稽。墙上的价目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良心重量分级收费，三两以下享八折优惠，超过八两则需支付双倍。
“怎么称？”小冉试探性地问道。
“简单。”胖男人拍拍磅秤旁的铜盆，笑容里藏着深意，“一滴血就行了。”
系统突然响起警告：“别碰他们的茶。”小冉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思忖，既然不让喝茶，那就试试称吧。她伸出手，在铜盆边沿轻轻划破皮肤，一滴鲜红的血液滑落，瞬间洇开。
“啧啧，四两六钱。”胖男人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中等偏上嘛，推荐您尝尝新到的‘云雾毛尖’，专供四到五两良心的客人。”
小冉接过茶杯，碧绿的茶汤表面浮着一层彩虹色的油膜，看着格外扎眼。她假装抿了一口，实际上却将茶缓缓倒入袖口。这是身体给小冉带来的意识，但她还是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类似腐败桂花和铁锈的味道。
“钱老板！我的良心又轻了！”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沙哑的喊叫声。一个干瘦的老头高举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个月还有二两八，今天只剩下一两九了！”
钱老板堆着笑脸迎上去，语气轻松地说道：“张屠户啊，轻了是好事嘛，说明你放下了执念。”他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秘密，“隔壁李掌柜的良心重达七两，现在连买盐都要多付三成钱……”
趁他们说话的空档，小冉根据系统的提示悄悄溜往后厨。掀开门帘，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作坊里，墙上挂着一排标记着人名的竹牌。一个瘦瘦高高的小男孩正往茶壶里抖入灰色的粉末，听到动静赶紧转身，不小心撒了一地。
“你是新来的杂役？”夏馒瞥见她胸前的名牌，上面赫然写着“江冉”两个字。
男孩用脚来回搓地上的粉末，表情略显慌乱：“出去吧，后厨不让进。”
“这些粉末到底是什么？”小冉追问道。
“茶渣。”他飞快回答，但眼神闪躲。
身体的职业敏感性瞬间被点燃。就在这时，前厅传来一阵巨响，紧跟着是钱老板的怒吼：“夏馒！死小子又偷懒！”
名叫夏馒的男孩浑身一震，从灶台底下抽出一本账本塞进小冉手里：“藏好！去河边等我！”说完，他抓起一把粉末抹在脸上，模样瞬间变得苍老佝偻，慢吞吞地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小冉从后门溜出茶馆，账本贴着胸口犹如一块滚烫的石头。广场中央的喷泉池里装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乳白色液体，几个孩童正用竹竿捞池底的小鱼。她顺着路人指点的方向朝浮脂河走去，越靠近河道，空气中油腻的触感就越明显。
河边蹲着几个妇女，正用葫芦瓢舀河水装罐。河水像融化的猪油一般，在阳光下反射着珍珠母般的光泽。一个穿红袄的大婶笑着招呼：“小姑娘要不要尝尝？炒菜可香了，还能省油呢！”
小冉蹲下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并没有嗅出什么异常的味道。她伸出手指蘸了一下河水，指腹立刻裹上一层透明薄膜，搓揉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大婶哈哈笑了起来，“这河有个怪处哦，用多了会做猪梦！我当家的前几天梦见自己在泥潭里打滚，醒来嘴里全是糠味儿！”
翻开账本，其中夹着的是一张详细标注的地图，显示浮脂河上游连接着县衙的后花园。小冉正在琢磨这其中的关联，身后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夏馒换了身补丁衣服跑来，脸上还残留着灰色粉末的痕迹。
“你惹大麻烦了！”他气喘吁吁地拉住小冉往芦苇丛里钻，“钱老板发现账本丢了，现在全县都在搜捕‘偷良心的贼’！”
“所以，这个良心称重根本就是骗局？”小冉压低声音问。
夏馒默然点头，翻开账本，密密麻麻记录着人名和数字。钱老板的秤上抹了粉末，他通过调整粉末的比例控制结果。贷款、婚嫁、官司全都靠这张‘良心证明’。”
小冉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所说的“用良心做生意”的真正含义。她继续追问：“为什么帮我？”
夏馒卷起袖子，手臂内侧露出一个秤盘形状的烙印。“我爹是上任账房，他发现了他们在河里倒工业废料的秘密……后来轮到我了。”他指着账本最后一页，“你看这个。”
黄旧的纸页上画着一幅解剖图，标注着一行小字：贪念实体化。小冉刚想问是什么意思？
远处传来铜锣的声响，夏馒脸色骤变：“巡捕队来了！”他拽着小冉跳进了浮脂河。油腻的河水竟然将他们稳稳托起，像躺水床上一样顺流而下。小冉的视野渐渐模糊，恍惚间看见河底沉着无数铜秤，场面既诡异又嘲弄。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