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纪瑶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她站在铁艺大门前，抬头望着这座隐匿在深山老林中的纪家老宅，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三层高的西式洋楼爬满了常春藤，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阴郁。
一周前，那封奇怪的信件出现在她的邮箱里，信封上烫金的火漆印章已经有些破损，却依然能辨认出纪氏家族的家徽——一只展翅的凤凰环绕着一面镜子。
"亲爱的瑶瑶，"信纸上姑祖母纪云舒的字迹优雅而有力，"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人世。但我必须将纪家的秘密和天赋传承下去，而你是唯一合适的人选。请于七月初七前往老宅，那里有你需要的答案..."
纪瑶皱起眉头。姑祖母去世已经五年了，这封信却像是刚刚写好不久。更奇怪的是，她与这位远房姑祖母素未谋面，只在家族相册里见过照片——一位总是穿着旗袍、眼神锐利的老太太。
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纪瑶推门而入。鹅卵石小径两侧的灌木疯长，几乎要淹没道路。她小心翼翼地前行，雨水打湿了她的裤脚。
"你也是被邀请来的？"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纪瑶吓得差点跳起来，转身时雨伞撞到了旁边的树枝，雨水倾泻而下。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迅速上前一步，用自己的伞挡在她头顶。
"抱歉，吓到你了。"男人约莫三十出头，穿着深灰色风衣，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我是徐琛。"
纪瑶后退半步，警惕地打量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你一样，收到了邀请函。"徐琛从内袋掏出一封信，与纪瑶收到的一模一样，"纪云舒女士生前是我的导师，研究超心理学。她去世前曾说过，如果收到她的信，务必按照指示前来。"
"超心理学？"纪瑶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心跳更快了，"我姑祖母研究这个？"
徐琛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不知道？纪教授在业内很有名望，她关于灵异现象和人类潜能的研究..."他忽然停住，若有所思地看着纪瑶，"看来她有很多事没告诉你。"
纪瑶握紧了手中的信封，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位神秘的姑祖母几乎一无所知。
"我们进去吧，"徐琛看了看渐暗的天色，"天黑前得弄清楚这地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主楼的大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某种奇特香料的气息，让纪瑶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大厅里光线昏暗，高耸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积满灰尘的水晶吊灯，墙纸上繁复的藤蔓图案已经褪色。
"有人吗？"纪瑶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没有回应。
徐琛摸索着找到了电灯开关，但按下后没有任何反应。"电路可能老化了，"他说着从包里掏出手电筒，"我们分头看看？"
"不，"纪瑶脱口而出，随即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尴尬，"我是说...这地方太大了，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
徐琛似乎看穿了她的不安，点点头："有道理。"
他们首先检查了一楼的客厅和餐厅。家具都蒙着白布，像一个个沉默的幽灵。壁炉上方挂着一幅巨大的肖像画，画中的纪云舒穿着深蓝色旗袍，眼神锐利地注视着前方，仿佛能穿透时光凝视着来访者。
"这画..."纪瑶走近几步，手电筒的光在画面上晃动，"眼睛好像在跟着我们移动。"
"错觉而已。"徐琛说，但他的声音并不那么确定。
厨房里积了厚厚一层灰，但奇怪的是，水龙头里居然流出了清水。"有人维护这地方，"徐琛皱眉，"近期肯定有人来过。"
当他们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时，木质台阶发出令人不安的吱嘎声。纪瑶的手不自觉地扶上扶手，却在触碰的瞬间猛地缩回——那触感不像木头，反而像是...皮肤？
"怎么了？"徐琛注意到她的异常。
"没什么，"纪瑶强作镇定，"只是扶手太凉了。"
二楼走廊两侧是几间卧室，都保持着有人居住时的样子，只是落满了灰尘。最尽头是一扇雕花木门，门把手上挂着一块小木牌，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书房"。
纪瑶和徐琛对视一眼，默契地朝那扇门走去。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书房比想象中要大，三面墙都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塞满了古籍和笔记本。正中央是一张红木书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盏古董台灯。最引人注目的是书桌后方墙上悬挂的一面古老铜镜，镜框上雕刻着繁复的符文，镜面却异常光亮，仿佛刚刚被人擦拭过。
"这镜子..."纪瑶不由自主地走近，"好特别。"
"别碰它！"徐琛突然厉声喝道，吓得纪瑶一哆嗦，"抱歉，但纪教授的研究笔记里提到过这面镜子，它...很危险。"
纪瑶收回伸出的手，心跳如鼓："什么危险？"
徐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向书架，抽出一本皮质封面的笔记本："这是纪教授的日记，也许答案在这里。"
就在这时，台灯突然自己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书桌。两人都愣住了。
"电路不是坏了吗？"纪瑶的声音有些发抖。
徐琛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看来我们不是这里唯一的'访客'。"
纪瑶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走到书桌前。灯光下，她注意到桌面上放着一本翻开的相册。照片中是年轻的纪云舒，站在她身边的是一位与纪瑶长相极为相似的女子，两人都穿着民国时期的服饰。
"这是..."纪瑶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照片，"这不可能..."
照片下方的日期写着"1927年夏"。
"她是你曾祖母？"徐琛凑过来看。
纪瑶摇头，喉咙发紧："我没有曾祖母的照片，但这人...太像我了，简直一模一样。"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随即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灯光闪烁了几下，突然熄灭，房间再次陷入黑暗。手电筒的光束中，纪瑶看到铜镜的镜面似乎泛起了涟漪，就像水面被风吹过。
"我们得离开这里，"徐琛抓住她的手臂，"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接着是清晰的脚步声。
有人进来了。
两人屏住呼吸。脚步声在一楼徘徊了一会儿，然后开始上楼，一步一步，不紧不慢。
"躲起来，"徐琛低声说，拉着纪瑶躲到书柜后的阴影处，"别出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书房门外。门把手缓缓转动...
纪瑶死死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黑暗中，她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碰她的后颈，像是有人用手指轻轻划过。她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门开了。手电筒的光照进来，在书房里扫了一圈。
"有人吗？"一个苍老的女声问道。
纪瑶和徐琛僵在原地。那声音听起来至少有七八十岁，却莫名熟悉。
光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照向铜镜。在镜子的反射中，纪瑶惊恐地看到一个白发老妇站在门口，穿着纪云舒画像中的那件深蓝色旗袍。
"我知道你们在这里，"老妇人说，"出来吧，瑶瑶。我等了你很久了。"
纪瑶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那声音，那称呼方式...不可能是别人。是已经去世五年的姑祖母纪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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