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饭堂总飘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油烟味。我端着餐盘绕过打汤的队伍时,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许逸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对着我,黑色方框眼镜架在餐盘边缘,露出的后颈线条很干净。
“发什么呆?”叶琳用胳膊肘撞我,“再不去位置要被占了。”
我慌忙收回视线,却在转身时撞翻了旁边女生的汤碗。褐色的汤汁溅在白色校服裤上,像幅难看的抽象画。“对不起对不起!”我手忙脚乱地抽纸巾,眼角的余光却看见许逸回过头。
他镜片后的眼睛眨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头继续扒饭。我的脸烧得能煎鸡蛋,被叶琳拽着逃到角落的位置时,心脏还在胸腔里跳得震天响。
那天的饭嚼起来像蜡。可每次抬头,都能看见他坐过的位置——餐盘里剩下半份牛肉丸汤,醋瓶斜斜地靠在桌边。
第二次在饭堂和他“近距离接触”,是三周后的下午。
我和周星星刚坐下,就看见许逸端着餐盘走过来,在我们对面的位置放下。塑料椅腿摩擦地面的声音,让我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下去。
“今天的青菜好老。”周星星嘟囔着戳盘子,我“嗯”了一声,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碗里的米饭,不敢抬头。
他吃饭很安静,咀嚼声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偶尔会用指尖推一下下滑的眼镜,这个动作让我想起初中同桌——那个总爱把眼镜滑到鼻尖,再猛地抬下巴让它复位的男生。
“你看许逸是不是在看你?”周星星突然用粤语跟我说。
我猛地抬头,正对上他的视线。他嘴角好像带着点笑意,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阳光,看不清眼神。我的心脏“咚”地撞在肋骨上,慌忙低下头,耳朵却红得发烫。
那天的牛肉丸汤我没喝完。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坐在那里,正低头玩手机,屏幕亮着的光映在脸上,像落了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