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心

庄园里开始进入诡异的和谐期，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也很专注地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卢卡依旧是庄园学校两点一线地转着，实验室的配置很齐全，校长都依着他，自然是不会缺东西的，他实验进行的十分顺利，连带着最近看奈布都顺眼了不少。

　　人总是要学会对一些事情妥协的，太在意只会是为难自己和身边的人，他开始慢慢学着去咽下那些不甘心，用微笑来掩饰自己那些略显苍白的倔强。

　　撒个娇能换到的东西，没必要折腾得你死我活。

　　这种平和其实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不踏实感，但每个人都在粉饰太平，刻意地忽略着那些同之前不同的地方。

　　阿尔瓦说他总算是沉下心来了，卢卡埋着头，满室飘渺的茶香盖住了他的眉眼，只余下从容的姿态。

　　“算是吧。”离开前他留下了这么一句，“一直斤斤计较的话，其实挺累的。”

　　“你能想通其实很好。”阿尔瓦目光落在他左手无名指的那枚鎏金玫瑰的戒指上。

　　那是萨贝达家族的家徽，是属于家主的尾戒，如今戴在卢卡的手上，竟然也不让人觉得违和。

　　阿尔瓦看着那道离去的背影，恍惚间像是看见了很多年前初遇那人时的模样，真是越来越像了。

　　奈布从来不是重欲的人，至少在阿尔瓦看来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更像是一种笑话，所以阿尔瓦一直以来都不太能想通为什么。

　　他一开始觉得或许是奈布算计的一环，可奈布对卢卡又那样上心，直到那天下午奈布亲自上门赔罪，他见到了那个满身傲气的少年。

　　同第一次在战场上遇见奈布时一样的傲气，实在是太像了。

　　人很难不对年少的自己宽容，很多年前刚刚接手家族的萨贝达亲王也是这样的孤傲，最终被权势一点点压弯了脊梁，他有太多的顾虑，他的每一个决定都牵系着家族的兴衰，他不得不学会低头、学会圆滑和事故。

　　到最后他能笑着和敌人在谈判桌上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却再也找不回二十岁时自己的理想。

　　他嘲笑着当初的自己愚蠢至极，却又忍不住在遇见脾性相似的卢卡时软了心肠。

　　人的相遇总是很奇妙的一种缘分，他恰好在那日目睹了卢卡的意气风发，窥见了从前的诸多细节，又恰好说了句感兴趣的话。

　　其实细细想来，真的是无意的一句话吗？

　　其实早该知道的，他那样的身份，做什么都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他知道那些利欲熏心的人会为了一个机会不择手段，而他只需要端坐高台，自然会有人前仆后继地去当那个坏人。

　　最后论起来，送人的是巴尔萨家族，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唯一不对的地方只是没拒绝而已。

　　他宽容着从前的那个自己，却又刻薄着从前那个自己。

　　虚伪的人心和真情，看起来光明磊落，其实更能显出内心深处的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