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布变得很不对劲，好像是他说要搬出庄园以后，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了。
他好像不再强迫他做一些不喜欢的事情，除了周末要和他躺一张床上，但也仅仅只是躺着。
偶尔说两句没什么用的废话，或者在夜深人静时低声道一句晚安。
这种转变让卢卡的睡意消散了大半，他在黑暗里盯着身边那个躺得规规矩矩的身影，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一丝月光也无。
他只能在这黑暗里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一个不清晰的影子，仗着奈布看不见，他的打量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意味。
或许是那目光太过灼人，奈布想感觉不到都不行，他叹了口气，最近他好像总容易叹气。
他侧身面向卢卡，带着薄茧的手遮上那双眼，也盖住那些藏在目光里的问询。
他搂紧怀里的人：“行了，睡吧。”
“我不明白。”卢卡的声音被压在窄小的空间里，闷闷的，“既然你现在愿意装了，当初为什么不装一下。”
他回忆里的初见并不美好，甚至含着太多让人觉得龌蹉的事情，他那时恨得咬牙切齿，他以为那是属于贵族的、上位者的恶趣味和傲慢。
可是现在奈布又用行动告诉他，他其实也可以是另一个模样，那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他不能装一装？
他有些想不通，有些迷茫，甚至有些憎怨。
为什么呢。
“不要想那么多。”
长久的沉默以后，奈布转移了这个听起来就很沉重的话题。
“你知道的，你现在不给我一个答案，我会一直去想的。”
卢卡从来都是一个固执的人，甚至很多认定了的事情，哪怕结果不好，也一定要去做。
他清楚那些事情做了后的风险有多大，他又摸不清奈布到底在想什么，万一某次就计较了呢？
那他大概会和那些人一样被丢去喂鱼，所以他一直在赌，一直在试探着底线，这本来该是一个长久的、拉锯的过程，他们应该互不相让，到了绝境再稍微退后一点点。
可是现在奈布却突然间退了很多步，他将自己置于观战的高台上，看着卢卡在原地茫然无措。
这对于卢卡来说本来该是一件好事，奈布的退让和容忍可以为他争取太多自由。
可他就是想不通，各种揣测占据着他的心绪，他咽不下那些混杂在一起的，由各种各样情绪混合的滋味。
“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奈布的声音低沉、带着些卢卡从没听过的冷漠和释然，好像他说了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更像是另类的一种质问。
好像他在无理取闹一般。
那丝淡淡的，雪松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本该是温和的气息，却让卢卡觉得像针尖般扎着他的感官。
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推开了奈布，连带着逃离了那个带着些许温暖的怀抱。
他缩到床边，而身后那人始终没有继续抱他的打算。
不对的，不该是这样的。
卢卡盯着眼前虚无的一片黑，理智回笼后才惊觉自己满背的冷汗浸透了衣衫。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