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前尘

从地下爬出来的除了恶鬼，还有影子。

　　他们从刚记事起就被送进了暗不见天日的地下，他们学的第一条规矩就是绝对忠诚。

　　在女王艾达，不，那时候她还是王国尊贵的公主殿下，作为国王唯一的孩子，毋庸置疑，她会是王国的下一任统治者，在她还没成年之前，她是不知道这个有关于王室的暗卫组织的。

　　可埃米尔早已经听过她的名字了，在他还没有杀光地下的同类之前，他也不叫埃米尔。

　　上万个底层出身的孩子在艾达出生的那年起被放在了一处，一年一次的混战与厮杀，培养出唯一一个只属于她的影子。

　　埃米尔恨过她吗？他不知道，他过往的人生里，没人教过他什么是恨，他只知道，如果对女王不忠诚，留给他的只会是死这一条路。

　　地下的影子们不怕受伤，唯独怕死，因为他们的死是受尽折磨的，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他们的厮杀往往不会是让对方咽气，断手断脚，站不起来了，那意味着你杀死了对方，而作为威慑，管理者们会带着活下去的人观看一场长久的，有关于生命缓缓流逝的折磨。

　　那些人的皮肉会一点点腐蚀、掉下来、到最后彻底坚持不下去咽气。

　　而这样的表演，埃米尔看了十八次，对于死亡的滋味，没人会比他更懂。

　　终于在艾达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他第一次违背了命令，亲手砍下了相处的最好的兄弟的头颅，那些曾经喝下的秘药腐蚀着地上的人的骨肉，埃米尔的内心却激不起一丝的波澜。

　　而作为胜利者，在挨了一顿鞭子后，他在公主生日那晚见到了她，她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衣物饰品无一不精致，那些是埃米尔只在书里见过的东西，如今却离他这样近，触手可及。

　　而那张过于美艳的容貌却让他窥见几丝熟悉的过往，他失态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了王位之前，然后被侍卫的长剑压着跪在了她面前。

　　那天是公主艾达的成人礼，也是她接手王位的第一天。

　　她看起来心情很好，也不计较他的失礼'，她笑着给他取了个名字。

　　埃米尔。

　　从此埃米尔在这个世界上就有了唯一的牵绊。

　　他对女王，绝对忠诚。

　　他不会记错，地下是一个绝对秘密的地方，除了艾达，不会是别人，记忆里在黑暗里拉了他一把的小女孩，此后经年辗转反侧念念不忘的那个女孩子，只能是她。

　　虽然看起来，她并不记得他。

　　她需要关注的事和人那么多，想来他并没有那么重要。

　　可很长一段时间，埃米尔都会感到开心，他开始旁敲侧击地在皇宫里了解有关于艾达的过往，她和他想象中的一样，骄傲高贵，十八年来吃过最大的苦大抵就是那些顽固的旧贵族们找的麻烦。

　　他本来该为她开心，可渐渐的，他开始觉得不满足。

　　从地下爬出来的影子，只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不仅仅是影子，他身上还背负着数以万计的恶灵，他们会在每个深夜里在他耳边诉说着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