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起身,绛红婚袍的广袖拂过案几,带起一阵松墨混着狐火的气息。
冰公主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他伸手扣住手腕:
“外事已解,”颜爵俯身逼近,呼吸灼热地拂过她耳畔,“现在……可否洞房花烛夜了?”
冰公主指尖凝起寒霜,却被他另一只手轻轻按住。
“契约里可没写这一条。”她冷声。
“但也没写不行。”颜爵低笑,指腹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殿下既选了我做驸马,总该……验验货?”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冰公主忽然抬膝抵住他腰间,冰刃自袖中滑出,直指他咽喉:“颜爵,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颜爵不躲不避,反而就着她的手将脖颈往前送了送,喉结擦过刃尖,留下一道血痕:“殿下若想杀,何必等到现在?”
血珠顺着冰刃滚落,却在触及她指尖的刹那化作一缕金雾,悄然渗入她肌肤。
冰公主猛地撤手,可那缕暖流已顺着经脉游走,竟让她冰封的灵力微微一颤。
“你——!”
“嘘。”颜爵忽然竖起食指抵在她唇上,眸光骤深,“有人来了。”
窗外,一道黑影倏然掠过。
……
冰公主指尖抵着眉心,劳累一天,冰冠的重量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
永冻之心的衰竭让她的魔力如风中残烛,稍有不慎便会彻底熄灭。她强撑着挺直脊背,不愿在任何人面前显露疲态。
哪怕是在这所谓的“婚房”里。
颜爵眸光微动,忽然执笔点地,一道赤金符文无声绽开,化作无形结界笼罩住她。
冰公主只觉心口一暖,那股始终侵蚀着她的寒意竟被短暂隔绝。
“阿冰,”他轻笑,指尖虚点她眉心,“今夜不必再强撑了,屋外那些豺狼,不值得你浪费力气。”
冰公主蹙眉:“你做了什么?”
“一点小把戏。”颜爵执笔在空中一挥,墨色流光交织,竟凝成两个与他们一模一样的人影。
‘冰公主’端庄坐于镜前。
‘颜爵’慵懒倚在榻边。
连神态细节都分毫不差。
“幻术?”冰公主微微讶异。
“比幻术更真。”颜爵从袖中取出一套冰蓝常服递给她,“换上,我们从暗道离开。”
冰公主盯着他:“去哪?”
颜爵唇角微扬:“自然是去画尽冰晶宫。契约第一条,殿下忘了?”
她沉默一瞬,终是接过衣物。
转身时,颜爵自觉背过身去,九条狐尾却悄然舒展,在身后结成屏风,为她隔出一方私密空间。
片刻后,二人皆换好便装。
颜爵推开婚床后的暗格,一条幽深密道显现。
他执起一盏狐火灯,侧身让冰公主先行:“小心台阶。”
冰公主踏入密道前,最后回望了一眼房中那两个“替身”。
‘颜爵’正执笔作画,‘冰公主’垂眸端坐。
任谁从窗外窥探,都只会以为新婚夫妇在红烛下缱绻。
“你这法术能撑多久?”她低声问。
颜爵指尖弹出一缕金芒,没入替身体内:“足够我们今夜逛完冰晶宫所有地方。”
密道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满室虚假的旖旎锁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