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的“仪式”,是拿出那个冰冷的银质盒子,里面装着她在悬崖边留下的“遗物”:
那只高跟鞋,断裂的项链,以及,他最常凝视的,那条染着暗褐色“血迹”的丝巾。
他会长时间地一动不动地坐着,指尖反复摩挲着丝巾上已经发硬的“血渍”,仿佛能从中感受到她最后的温度,或者说,最后的冰冷。
他会将丝巾贴在脸上,闭上眼,剧烈的头痛和神经痛如期而至,但没有了她的血,痛苦变得无比纯粹和野蛮,折磨得他浑身冷汗,甚至出现幻觉。
在幻觉里,她不再是那个冷漠的最后的她,而是初嫁时带着些许惶恐和脆弱的模样,或者更早之前,他在资料里看到的,在阳光下拿着设计稿微笑的鲜活女孩。
“为什么……”
他会在极致的痛苦中发出困兽般的嘶哑诘问,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
病情的加重与药物的依赖 没有了“光因子”制剂的定期舒缓,加上情绪的巨大波动和极度的疲惫,“雷殛”之痛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和猛烈。
抑制剂的效果越来越差,他不得不加大剂量,导致副作用也愈发严重——
呕吐、眩晕、手部不自觉地颤抖。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
有时在重要的会议中途,剧痛会突然袭来,他只能死死攥着桌沿,指甲掐进昂贵的木材里,脸色惨白,冷汗瞬间浸透衬衫,却还要强撑着维持威严,让会议继续。
私人医生团队24小时待命,却对他这种自毁式的状态无能为力。
反思的开端 在无数次被剧痛和绝望折磨得濒临崩溃的深夜里,一些他曾经绝不会去思考的念头,开始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脑海。
他想起她一次次试图沟通时眼中的微光,想起她发现医疗协议时的震惊与绝望,想起她最后那段日子死寂般的眼神……
他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
用她的自由、尊严和血液,来换取自己的片刻安宁,真的是唯一的出路吗?
“晨曦计划”……
那个意图彻底物化、复制然后抛弃她的计划……如果她知道……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恐惧和自我厌恶。
他不是在怀念一味“药”,他是在……
后悔失去一个人。
一个被他亲手推入深渊,最终以最决绝的方式报复了他的女人。
这种认知比“雷殛”之痛更加折磨他。
工作、愤怒、搜寻,都无法再麻痹这种从内部开始的核心崩坏。帝王的光环褪去,露出里面一个疲惫、痛苦、被悔恨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孤独灵魂。
火葬场的火焰,终于真正烧到了他的身上,从内而外,缓慢而残酷地焚烧着他过去所坚信的一切。
……
三年后。
三年时间,足以让很多痕迹被抹去,也让很多新生破土而出。
苏富比拍卖行,巴黎。
一场以“稀有宝石与传奇收藏”为主题的高规格夜拍正在进行。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金钱与 prestige 的味道。
庞尊坐在最前排的VIP席,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