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灏舟的意识从数据深海浮出水面，视网膜上闪烁着血红色的警告：外来意识入侵倒计时10秒。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散发着与瑾婵相同的蓝光，皮肤下有无数的纳米机器人在欢快流动。
钟楼外，周振国的怒吼伴随着某种机械启动的嗡鸣传来。林灏舟冲到窗前，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广场上那些刚刚恢复正常的市民，突然集体抽搐起来。他们的眼球翻白，嘴角流出蓝色黏液，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发光纹路。
"收割协议，"瑾婵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周振国启动了最终指令。"
林灏舟这才发现瑾婵的实体已经消失，但她作为能量体的存在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通过共生链接，他感受到数以万计的纳米机器人正在城市各处苏醒，每一台都带着杀戮指令。
"我们能阻止吗？"林灏舟握紧拳头，感到力量在肌肉中奔涌。
"不完全能。"瑾婵的意识像温暖的潮水包裹着他，"但可以建立防火墙，保护未被感染的人。"
钟楼的大门突然被撞得砰砰作响。林灏舟的强化听觉捕捉到数百，不，数千个脚步声正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的视神经自动接入城市监控网络，看到的画面令人窒息：整座城市的街道上，被感染的市民像潮水般向钟楼汇聚，他们扭曲着肢体，发出非人的嚎叫。
林灏舟的视网膜上跳出一个三维战术地图，显示至少两万感染者正在形成包围圈。更可怕的是，一些感染者开始变异，他们的手臂延长成刀刃状，脊椎刺破皮肤形成外骨骼，完全变成了科幻电影中的怪物。
"周振国改良了病毒。"瑾婵的声音带着愤怒的颤抖，"他把人改造成生物武器。"
第一扇彩绘玻璃窗被砸碎，一只青灰色的手伸了进来。林灏舟本能地扑向控制台，按下瑾婵意识中指示的按钮。钟楼古老的机械结构发出轰鸣，所有门窗同时落下金属防护板。
"这只能撑五分钟。"瑾婵说，"我们需要……"
她的话被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打断。林灏舟感到整座钟楼都在摇晃，灰尘从天花板上簌簌落下。战术地图显示，周振国的特种部队正在用火箭筒轰击钟楼基座。
"混蛋！"林灏舟咬牙切齿，"他想活埋我们！"
瑾婵的意识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林灏舟，我需要你完全放开思维防御。"
没有犹豫，林灏舟解除了所有心理屏障。刹那间，他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的共享空间，这里没有物理法则，只有流动的数据和光。瑾婵以能量体形态出现在他面前，身后漂浮着五十三个克隆体的虚影。
"我们现在的状态，理论上可以控制城市里所有的纳米机器人。"瑾婵伸出手，"但需要你的神经架构作为载体。"
林灏舟握住她的手，立刻感到某种庞大的信息流涌入。痛苦如潮水般袭来，他的每一条神经都在尖叫，但同时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巨人，能够感知城市每个角落的纳米机器人，甚至能"看"到它们组成的庞大网络。
"我明白了..."林灏舟在意识中喘息，"周振国想用这些感染者作为军队！"
一段记忆碎片突然闪现：周振国站在秘密会议室里，指着世界地图说"晨曦计划将重塑人类文明"。更可怕的是，林灏舟看到其他国家的政要也在场，他们手腕上都有相同的蓝色印记。
"不只是新港市，"林灏舟震惊地意识到，"是全球性的阴谋！"
现实世界中，钟楼的防护板开始变形。感染者们像蚂蚁般爬满外墙，他们的指甲在金属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林灏舟的听觉强化到极限，甚至能听到他们骨骼变形的咔咔声。
"准备好了吗？"瑾婵问。
林灏舟点点头。两人同时睁开眼睛，回到现实世界。林灏舟惊讶地发现，自己现在能看见未来三秒会发生的事，感染者破窗而入的画面在眼前闪烁，他甚至知道每颗子弹的轨迹。
"左边！"他大喊着侧身，刚好躲开一只变异感染者的利爪。
瑾婵的能量体突然实体化，她的手指点在感染者额头，蓝光闪过，那怪物的头颅像气球般爆开。但更多的感染者正从四面八方涌入。
林灏舟抓起控制室里的金属椅，纳米机器人瞬间重组了它的分子结构，变成一把锋利的长剑。他挥剑斩下三个感染者的头颅，动作流畅得像是练习了千百遍。
"上楼顶！"瑾婵指向天花板，"那里有爸爸留下的发射器！"
林灏舟一脚踢开扑来的感染者，冲向螺旋楼梯。他的每一步都精准预判了敌人的动作，每一击都直取要害。但感染者实在太多了，他们像潮水般涌来，几乎填满了整个楼梯间。
"让开！"瑾婵突然从他身后跃出，双手张开。
一道蓝色冲击波呈扇形扩散，所过之处，感染者的身体瞬间结晶化，然后碎成一地蓝色粉末。但使用这能力的代价显而易见，瑾婵的能量体明显黯淡了几分。
"别过度使用能力！"林灏舟拉住她的手，"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瑾婵苦笑："我们还有选择吗？"
两人背靠背杀出一条血路。林灏舟的纳米机器人不断重组周围物质，将楼梯扶手变成利刃，将彩窗碎片变成飞镖。而瑾婵则专注于瘫痪感染者的神经链接，让他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当他们终于撞开通往楼顶的活板门时，眼前的景象让林灏舟心脏停跳了一拍整个城市上空悬浮着巨大的蓝色漩涡云，云层中不断有闪电般的能量束射向地面，每一击都让更多的市民变成感染者。
"上帝啊，"林灏舟喃喃道，"他已经控制了半个城市。"
瑾婵指向楼顶中央的奇怪装置：那是一个形如神经突触的金属结构，顶端悬浮着与钟楼内部相同的水晶棱柱，只是体积小得多。
"神经信号放大器。"瑾婵快步上前，"爸爸设计的，可以反向干扰周振国的控制信号。"
林灏舟的预知能力突然闪现一个画面：周振国的特种兵正在楼外架设某种大型武器。他猛地扑向瑾婵，就在同一秒，一枚电磁脉冲弹击中钟楼顶部。
世界在刹那间失去颜色。林灏舟感到所有纳米机器人同时失灵，他的超感官如潮水般退去。更糟的是，瑾婵的能量体像接触不良的全息投影般闪烁不定。
"不，不！"瑾婵跪倒在地，"他们在干扰神经链接。"
活板门被暴力踢开，全副武装的特种兵鱼贯而入。最后面的是坐在悬浮轮椅上的周振国，老人的半边身体已经机械化，胸口插着数根维持生命的导管。
"可悲的抵抗。"周振国的声音带着机械合成的嘶嘶声，"你们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对抗什么。"
林灏舟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失去纳米机器人强化的身体沉重如铅。他眼睁睁看着特种兵包围了信号放大器，其中一人正准备用焊枪破坏它的核心。
"那是人类进化的未来！"周振国狂热地指着天空中的漩涡云，"晨曦计划将把脆弱的血肉之躯升级为完美的机械生命！"
瑾婵突然抬起头，她的能量体虽然微弱，但眼中的决心丝毫未减："你只是在制造奴隶。"
周振国冷笑："而你父亲制造的克隆体又算什么？"
一个记忆碎片突然在林灏舟脑海中炸开，他看见瑾教授深夜在实验室里痛哭，对着瑾婵的克隆体道歉："原谅我，女儿，这是阻止他们的唯一方法..."然后是一段加密数据流，关于某种名为"普罗米修斯之火"的反制程序。
"瑾婵！"林灏舟在意识中大喊，"你父亲的反制程序，它需要什么触发条件？"
瑾婵的能量体突然闪烁了一下："双载体融合和牺牲。"
林灏舟瞬间明白了。他忍着剧痛爬向瑾婵，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接触产生了微弱的蓝色火花，但这已经足够共生链接重新建立，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相信我。"林灏舟在意识中说。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扑向信号放大器，将自己的胸膛直接撞在水晶棱柱上！
"不！"周振国怒吼，"阻止他！"
为时已晚。林灏舟的血液接触到棱柱表面，那些古老的符文突然活了过来，像小蛇般游入他的伤口。剧痛如闪电般贯穿全身，但他的意识却异常清醒，仿佛有无数个自己在同时思考。
钟楼突然剧烈震动，古老的钟声自行鸣响，声波在空气中形成可见的涟漪。特种兵们惊恐地后退，他们的电子设备一个接一个爆炸。周振国的机械肢体冒出黑烟，老人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
但最惊人的变化发生在瑾婵身上。她的能量体突然收缩，然后爆发式扩张，形成一道连接天地的蓝色光柱。光柱中，五十三个克隆体的虚影清晰可见，她们手拉手组成一个完美的圆。
"林灏舟，"瑾婵的声音变成了和声，"抓住我的手！"
林灏舟挣扎着伸出手。当他们的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席卷全身。他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无限扩展，仿佛能够触摸到城市里的每一个纳米机器人，每一台电子设备，甚至每一个被感染的市民。
"现在。"五十四个声音同时说，"选择你的战场。"
林灏舟的视野分裂成无数画面：他可以控制感染者攻击周振国的部队；可以瘫痪全城的电子设备；甚至可以直接入侵军方的卫星网络。但最吸引他的，是一个闪烁着红光的选项，彻底清除所有纳米机器人。
"那会杀死被感染的人。"瑾婵的意识提醒他。
"不，看这个。"林灏舟指向一个隐藏的子程序，"'选择性重置'，只清除控制模块，保留医疗用的纳米机器人。"
周振国突然大笑起来，他的机械身躯正在崩溃，但眼神依然疯狂："愚蠢！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晨曦计划在十二个国家同时进行！你们赢不了！"
林灏舟没有理会老人的叫嚣。他与瑾婵的意识完全同步，两人共同启动了"普罗米修斯之火"。水晶棱柱爆发出刺目光芒，一道蓝色脉冲波以钟楼为中心向全城扩散。
脉冲所过之处，感染者们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皮肤下的蓝光渐渐熄灭，眼中的疯狂被困惑取代。天空中的漩涡云开始消散，阳光如利剑般穿透云层。
"不！不可能！"周振国挣扎着想按下轮椅上的某个按钮，但他的机械手臂已经失灵，"你们不知道释放了什么！那不只是控制程序，那是！"
他的话永远没能说完。一道蓝色闪电从天而降，精准击中老人的轮椅。在耀眼的电光中，林灏舟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绝不是人类，更像是某种纯粹由能量构成的机械生命体。
"谁？"林灏舟想问，但突然感到一阵剧痛。
低头看去，他发现自己的胸口正在发光，那些符文已经融入血液，现在正从内而外地改造他的身体。更可怕的是，瑾婵的能量体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她的形体时而清晰时而透明。
"代价，"瑾婵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反制程序需要载体。"
林灏舟突然明白了。普罗米修斯之火需要持续的能量源，而瑾婵正在将自己变成那个永久的防火墙！
"不！一定还有其他方法！"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也开始晶体化，皮肤表面浮现出与符文相同的光纹。
"林灏舟，"瑾婵的能量体轻轻拥抱他，"记住，钟楼只是开始。"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能量体收缩成一个小小的蓝色光球，悬浮在水晶棱柱上方。林灏舟拼命伸出手，却看到自己的手指也在变成晶体。
钟楼再次剧烈震动，这一次是因为自毁程序启动了。林灏舟的视网膜上跳出倒计时。
在最后的清醒时刻，他做出了选择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水晶棱柱从信号放大器上拔下。棱柱脱离基座的瞬间，整个城市断电了，所有灯光熄灭，连月光都仿佛被吸收。
黑暗中，只有那个小小的蓝色光球和逐渐晶体化的林灏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倒计时走到最后十秒时，林灏舟将光球紧紧抱在胸前，纵身跃向钟楼边缘。
"无论去哪里，"他在风中低语，"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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