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灏舟盯着储物柜里最后半包压缩饼干，胃里传来一阵绞痛。安全屋的物资比预计消耗得快得多，自从钟楼一战后，他和瑾婵的身体发生了奇怪的变化，新陈代谢速度是常人的三倍。
"只剩这些了？"瑾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同样压抑的饥饿感。
林灏舟转身，看到瑾婵站在阴影交界处。阳光透过破损的窗帘照在她半边脸上，那部分的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晶体质感，隐约可见下面流动的蓝色能量。自从将意识融入普罗米修斯程序后，她的身体就处于这种奇妙的状态，既非完全的人类，也非纯粹的能量体。
"压缩饼干，两瓶矿泉水，还有..."林灏舟拉开最后一个抽屉，"半罐午餐肉。"
瑾婵的眉心蓝印微微闪烁。林灏舟通过残存的共生链接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忧虑、饥饿，还有一丝决然。
"我们必须出去找物资。"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新出现的符文。那些符号是钟楼一战后浮现的，与林灏舟胸口的光纹相互呼应。
林灏舟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拨开百叶窗。三周前那场大战后，新港市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周振国的死似乎瘫痪了大部分纳米丧尸的行动，但仍有一些变异体在街头游荡。更糟的是，城市供电时断时续，自来水系统已经彻底瘫痪。
"最近的超市在三个街区外。"林灏舟的视网膜上自动投射出记忆中的地图，但图像闪烁不定，远离钟楼后，他们的能力都在减弱，"白天行动更安全，那些东西的感官在强光下会迟钝些。"
瑾婵点点头，她的能量体手臂正在缓慢实体化："我的干扰能力还能用，但范围不超过五米。"
林灏舟检查了一下自制的武器，一根钢管顶端焊接了厨房刀，纳米机器人虽然无法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地重组物质，但勉强能让这把简陋的长矛保持锋利。他递给瑾婵一把消防斧，斧刃上刻着与两人身上相似的符文。
"记住，如果遇到'编织者'，立刻闭眼。"林灏舟严肃地说，"它们能通过视觉信号反向入侵神经链接。"
瑾婵的手指轻轻擦过林灏舟的手腕，两人皮肤接触的瞬间，微弱的蓝色火花闪过。这种接触现在对他们来说既必要又危险，必要是因为能短暂强化能力，危险是因为可能引来纳米丧尸。
正午的阳光灼热刺眼。林灏舟带头穿过废弃车辆的迷宫，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他的预知能力现在只能看到1秒后的未来，但总比没有强。瑾婵跟在后面，能量体形态让她走路几乎没有声音。
第一个街区相对安全。他们避开几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那些是被纳米病毒杀死但未能变异的普通市民。林灏舟注意到有些尸体上有整齐的切口，有人取走了他们体内的纳米机器人组件。
"清道夫。"瑾婵在意识中传递信息，"军方残余势力在回收可用资源。"
林灏舟握紧长矛。转过街角时，他的预知能力突然闪现一个画面：前方便利店门口有东西在动。他立刻举起拳头示意停止，两人屏息凝神。
便利店的玻璃门早已粉碎，里面货架倒塌，商品散落一地。但林灏舟敏锐地注意到，某些包装袋的排列方式太过整齐，有人，或者某种东西，在这里"整理"过。
"编织者？"瑾婵的思维波动传来。
林灏舟微微摇头。编织者通常会将周围物体编织成复杂的陷阱，而这里更像是某种标记。他示意瑾婵留在原地，自己猫腰前进，长矛随时准备刺出。
便利店内弥漫着腐烂和化学品混合的恶臭。林灏舟的脚尖碰到一个空罐头，金属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的预知能力再次闪现头顶！
林灏舟猛地向后跃开，一个黑影从天花板扑下。那东西曾经是人类，但现在它的四肢异常延长，手指融合成纺锤状的器官，皮肤上覆盖着类似光纤的蓝色丝线。
"闭眼！"林灏舟大喊，同时凭记忆刺出长矛。
矛尖传来击中实物的触感，但紧接着一股强大的神经冲击顺着金属杆传来。林灏舟的手臂瞬间麻木，视觉神经像被灌了沸水般灼痛。他踉跄后退，勉强睁开一条缝的眼睛看到那怪物胸口插着长矛，却仍在蠕动，它的"手指"正快速编织空气中的尘埃，形成某种发光的网。
一道蓝光闪过，瑾婵的能量斧劈开了怪物的头颅。黑色液体喷溅而出，落在地上发出腐蚀性的嘶嘶声。怪物终于倒下，但它的"编织物"仍在空中飘浮，发出微弱的脉冲。
"快走！"瑾婵拉住林灏舟，"这东西死了会释放信号！"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便利店。林灏舟的右臂仍然麻木，视觉里满是噪点。跑出几十米后，他们躲进一辆废弃公交车的残骸里。
"你的眼睛，"瑾婵担忧地触碰林灏舟的脸颊。
林灏舟眨眨眼，视野逐渐清晰："没事，只是暂时性神经干扰。"他活动着恢复知觉的手臂，"这不是普通编织者，它的结构更复杂。"
瑾婵的眉心蓝印忽明忽暗："我感觉到它体内有军方编码的纳米机器人，但混合了别的东西。"
林灏舟想起周振国临死前的话，"晨曦计划在十二个国家同时进行"。现在看来，新港市的纳米病毒可能只是某种更庞大计划的试验场。
"超市还去吗？"瑾婵问。
林灏舟权衡着风险。他们需要食物，但刚才遭遇的变异体表明，街上的威胁比预想的更复杂。就在这时，他的胃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提醒他饥饿才是最迫切的敌人。
"去，但换条路。"
他们沿着小巷迂回前进，避开开阔地带。林灏舟的预知能力时不时闪现危险画面，让他们得以提前避开游荡的丧尸。这些丧尸大多行动迟缓，皮肤上泛着病态的蓝光，但不像"编织者"那样具有攻击性。
超市的自动门大敞四开，里面一片狼藉。货架倒塌，商品散落一地，冷冻柜里的食物早已腐烂发臭。但林灏舟知道大型超市通常有后备仓库，那里可能有密封保存的物资。
"小心地面。"瑾婵指着地板上几处反光的痕迹，"酸性分泌物，有腐蚀者来过。"
林灏舟点头。腐蚀者是另一种变异体，能分泌溶解金属的液体。他们谨慎地绕过那些痕迹，向超市深处移动。
生鲜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林灏舟用长矛挑开一堆发霉的蔬菜，突然听到瑾婵的思维警报："有东西在仓库里！"
两人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林灏舟的预知能力闪现出模糊画面：仓库门后有多个热源在移动。瑾婵的能量体手臂完全实体化，消防斧上的符文微微发光。
"至少三个，可能是拾荒者。"林灏舟在意识中传递信息。
拾荒者是被纳米病毒改造后仍保留部分理智的人类，他们会收集物资建立自己的领地。与完全变异的丧尸不同，拾荒者有时可以交流，但也可能极具攻击性。
林灏舟深吸一口气，猛地踢开仓库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了一秒，不是拾荒者，而是三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翻找物资。他们穿着改装过的防化服，头盔面罩上涂着奇怪的符号。
双方同时举起了武器。
"别动！"领头的士兵喝道，他的声音经过面罩过滤变得机械而冰冷。
林灏舟的长矛停在半空，预知能力告诉他这些人的武器能发射某种纳米抑制剂。瑾婵的能量体微微闪烁，似乎在评估对方的威胁等级。
"你们是谁？"林灏舟沉声问。
士兵们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形成一个包围圈。林灏舟注意到他们的防化服上有被酸液腐蚀的痕迹，武器也经过特殊改装，这些人是专业的纳米丧尸猎手。
"林灏舟和瑾婵。"领头的士兵突然说，"普罗米修斯载体的活体样本。"
瑾婵的消防斧突然迸发出刺目蓝光："你们是晨曦计划的人？"
士兵们明显紧张起来，武器齐刷刷对准了瑾婵的头部。林灏舟的预知能力疯狂闪现各种可能的未来谈判破裂、突然袭击、同归于尽。
"不，我们是反抗军。"一个女声从仓库深处传来。
士兵们立刻让开一条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出来，她的左眼是机械义眼，脖子上有与林灏舟相似的符文痕迹。
"苏璃博士？"瑾婵惊讶地认出了她，"你曾经是爸爸的助手！"
女博士点点头："你父亲预见到了这一切。我们是他留下的'火种'。"她示意士兵们放下武器，"来这里是为了找你们。"
林灏舟没有放松警惕："证明你的身份。"
苏璃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装置，按下按钮后投射出瑾教授的全息影像。老人看起来比林灏舟记忆中憔悴许多，但眼神依然锐利。
"如果你看到这段信息，说明普罗米修斯协议已经启动。"全息瑾教授说，"找到苏璃，她会带你们去'方舟'。晨曦计划的真相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可怕..."
影像突然中断。苏璃的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没时间了，他们正在追踪这个信号。带上能拿的物资，跟我们来。"
林灏舟和瑾婵交换了一个眼神。通过残存的共生链接，他们都感受到了对方的疑虑和希望。最终，饥饿和好奇心战胜了谨慎。
"五分钟。"林灏舟说，"我们拿上物资就跟你们走。"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帮忙收集密封食品和药品。林灏舟注意到他们特别关注含金属和电子元件的物品 ，这些可能是反抗军急需的资源。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时，超市的警报系统突然自行启动，刺耳的警铃响彻整个建筑。
"陷阱！"苏璃大喊，"编织者设的陷阱！"
仓库的金属门突然扭曲变形，像是被无形的手揉捏。货架上的金属制品漂浮起来，在空中组成复杂的几何图形。最可怕的是，那些图形正在发出与"编织者"死亡时相同的脉冲信号。
"它们在召唤什么！"瑾婵的能量体完全实体化，"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林灏舟的预知能力突然炸开一片血红，死亡正在从四面八方涌来。他抓住瑾婵的手："跑！现在！"
众人冲向紧急出口。身后传来金属撕裂的声音，仿佛整个超市正在被某种巨大力量拆解。林灏舟最后一个冲出门口，回头瞬间看到仓库墙壁被撕开一个大洞，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缓缓蠕动，那不是单一的"编织者"，而是由数十个变异体融合成的庞然大物，它的表面不断变换着金属和血肉的形态。
"上帝啊..."一个士兵喃喃道。
"别停下！"苏璃厉声命令，"去撤离点！"
他们狂奔穿过街道，身后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鸣。林灏舟的肺部火烧般疼痛，但他的预知能力仍在警告危险。就在转过街角的瞬间，他看到了，前方路口站着三个身影，都穿着与苏璃相似的白大褂，但他们的眼睛全是没有瞳孔的纯蓝色。
"晨曦回收小队！"苏璃的声音充满恐惧，"他们来抓载体了！"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林灏舟握紧瑾婵的手，两人的符文同时亮起。在这生死关头，他做出了决定"分散注意力！"他在意识中对瑾婵大喊，"然后我们冲进地铁站！"
瑾婵瞬间理解了他的计划。她的能量体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刺得所有人都暂时失明。林灏舟趁机拉着她冲向路边坍塌的地铁入口，身后传来苏璃的呼喊和能量武器的嗡鸣。
黑暗的地铁通道里，两人跌跌撞撞地前行。林灏舟的夜视能力勉强能辨认出路径，但更令他不安的是，隧道深处传来某种规律的震动，像是巨大心脏的跳动。
"那是什么？"瑾婵在意识中问。
林灏舟的预知能力拒绝显示答案，这通常意味着超出理解范围的威胁。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通道突然亮起蓝光，晨曦小队追上来了！
"继续走！"林灏舟推着瑾婵向前。
隧道尽头是一扇锈蚀的铁门。林灏舟用尽全力撞开门，两人滚进一个圆形空间。当林灏舟抬头看清周围时，血液几乎凝固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中央矗立着与钟楼相似的神经信号放大器，但规模大了十倍。更可怕的是，放大器周围连接着数百个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与瑾婵一模一样的克隆体。
"欢迎来到方舟。"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灏舟转身，看到苏璃从阴影中走出，她的机械义眼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或者说，欢迎来到晨曦计划的真正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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