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悬于新港市上空，像一只充血的眼球注视着大地。林灏舟蹲在废弃工厂的围墙上，纳米增强的视觉穿透黑暗，看清了院内的恐怖景象，数十名蓝梦患者围成一个精确的几何图形站立，他们的眼睛向上翻白，嘴角流着蓝色黏液，皮肤下闪烁着与月蚀同步的光斑。
"节点激活度65%。"瑾婵的声音通过神经链接直接传入林灏舟脑海，"我们最多还有二十分钟。"
林灏舟的预知能力闪现未来片段：地下设施中，那个小型"始祖"复制品的脉动频率正在加快，每次收缩都释放出肉眼可见的蓝色波纹。波纹所过之处，混凝土变成液态金属，然后又重新凝固成奇怪的形状。
"苏璃说得对，他们确实准备了对付我们的东西。"林灏舟指向工厂角落的三个黑影，那是经过特殊改造的晨曦士兵，全身覆盖着能反射纳米信号的银色装甲，手中武器形似鱼叉，尖端闪烁着抑制剂的蓝光。
瑾婵的身体在月光下近乎透明，只有锁骨处的星形印记和眉心蓝印清晰可见。她伸出手，蓝光在掌心汇聚，逐渐形成一把造型古怪的武器，那像是步枪与竖琴的结合体，琴弦由纯粹的能量构成。
"我先解决守卫。"她的思维波动带着决然，"你负责切断患者与节点的链接。"
林灏舟点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与瑾婵不同，他的能力更偏向防御和预判。胸前的猎户座符文微微发热，提醒着他体内流动的不仅是纳米机器人，还有一个逝去文明的遗产。
"三、二、一！"
瑾婵如幽灵般跃下围墙，能量武器无声发射。三道蓝光划过夜空，精准命中守卫的颈部装甲缝隙。被击中的守卫没有倒下，而是像提线木偶般抽搐起来，瑾婵的武器不是杀伤性的，而是改写他们装甲内的控制代码。
林灏舟同时行动。他沿着围墙阴影疾奔，预知能力不断闪现未来几秒的画面，让他能提前避开巡逻的无人机。当第一个蓝梦患者进入攻击范围时，他抛出了苏璃特制的神经干扰器。
干扰器落地爆开，释放出无色无味的纳米雾。患者们齐声发出痛苦的呻吟，皮肤下的蓝光开始不稳定地闪烁。但这只是暂时的，林灏舟的视网膜上显示，节点仍在加强信号输出。
"左侧走廊，两名增援。"瑾婵的警告突然传来。
林灏舟旋身翻滚，两枚抑制剂鱼叉擦着发梢飞过，钉入身后的砖墙。被击中的砖块立刻结晶化，然后碎成蓝色粉末。他来不及喘息，预知能力又闪现新的危险：地面正在软化！
"跳！"
林灏舟纵身跃上管道，原先站立的位置已经变成银色的液态金属漩涡。远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站在高台上，手中控制器闪烁着红光是晨曦计划的首席科学家莫里斯，他正在操控工厂的纳米机器人改变环境。
"瑾婵，我们被发现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能量武器的嗡鸣。高台被蓝光击中，莫里斯狼狈地滚下台阶，但控制器仍在运作。更糟的是，被干扰的蓝梦患者开始变异，他们的四肢扭曲拉长，皮肤裂开，露出下面蓝色的机械结构。
"融合体早期形态！"苏璃的警告从通讯器传来，"别让它们接触金属！"
林灏舟的长矛刺入第一个变异体的胸口，但伤口立刻被流动的金属填补。变异体反手抓住长矛，矛杆瞬间被同化成蓝色物质。林灏舟果断弃矛后撤，同时从腰间抽出备用的高频振动刀，这是利用"始祖"科技改良的武器，能暂时干扰纳米机器人的协同性。
振动刀划过变异体的脖颈，黑色液体喷涌而出。这次伤口没有愈合，但林灏舟还来不及庆幸，就听到瑾婵的痛呼，她被一枚抑制剂鱼叉擦中肩膀，能量体形态立刻变得不稳定。
"林灏舟！地下！"瑾婵勉强维持着实体，指向工厂中央。
预知能力在危机中突然增强，林灏舟"看"到了五秒后的画面：地面爆裂，三个完全体融合体破土而出。这些怪物高达三米，由金属、血肉和纳米机器人混合而成，躯干上镶嵌着数十个人类头颅，每个头颅都在发出不同音调的尖叫。
"撤退路线被切断了！"林灏舟在意识中大喊，同时冲向瑾婵。
两人背靠背站立，被六个融合体包围。月光被完全遮蔽，只剩下怪物们身上闪烁的蓝光。林灏舟感到胸前的符文灼热起来，某种古老的知识突然涌入脑海，融合体的弱点不是物理攻击，而是它们体内不稳定的信号接收器。
"瞄准第三只左腹部的发光点！"他大喊着掷出振动刀。
瑾婵的能量武器同时开火。被击中的融合体剧烈抽搐，然后像气球般爆开，蓝色黏液溅了满地。其他融合体似乎被激怒，它们张开由金属碎片构成的"嘴"，喷射出高压液态金属流。
林灏舟的盾牌自动展开，表面浮现出猎户座图案。金属流击中盾牌后奇迹般反弹，反而熔穿了两个融合体的躯体。但防御消耗巨大，林灏舟感到一阵眩晕，使用"始祖"科技会加速纳米机器人的能量消耗。
"节点激活度75%！"瑾婵的声音带着急迫，"必须摧毁控制台！"
林灏舟环顾四周。通往地下设施的入口被融合体堵死，莫里斯不知所踪，而蓝梦患者们又开始重新列阵。更糟的是，他注意到瑾婵的右手已经完全晶体化，能量武器也变得不稳定。
"新计划。"林灏舟突然说，"我们不去地下。"
瑾婵惊讶地看着他："什么？"
"记得始祖共享的记忆吗？"林灏舟指向患者们围成的几何图形，"那个图案不是仪式，是天线！我们可以反向利用它！"
预知能力再次闪现，这次林灏舟看到了胜利的可能。他抓住瑾婵的晶体手，两人的符文同时发光。不可思议的是，瑾婵的晶体化部分开始回退，暂时恢复了血肉之躯。
"你学会了物质重组？"瑾婵难以置信。
"不，只是暂时借用你的能量。"林灏舟喘息着说，"现在，帮我构建一个反相位信号！"
两人手拉手冲向患者围成的图形中心。融合体们咆哮着追击，但每一步都变得迟缓，林灏舟的预知能力精确计算着每一步落脚点，引导他们穿过看似不可能的缝隙。
当踏入图形中心的瞬间，林灏舟感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月全食达到顶峰，血月被阴影完全吞噬，而就在这黑暗最深的时刻，所有蓝梦患者突然齐声高喊一个听不懂的单词。
"就是现在！"林灏舟将振动刀插入地面。
瑾婵的能量武器变形为某种发射器，对准天空。两人身上的符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蓝光直冲天际，与月蚀形成完美连线。
奇迹发生了。蓝梦患者们集体转向，不再面向地下设施，而是仰望天空。他们皮肤下的蓝光改变了频率，从冷酷的机械脉冲变为温暖的星光闪烁。融合体们僵在原地，然后一个接一个解体，变回普通的纳米机器人散落在地。
"信号覆盖完成！"瑾婵欢呼，"我们重写了控制指令！"
但胜利的喜悦转瞬即逝。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工厂中央塌陷出一个巨大的黑洞。一个前所未见的怪物缓缓升起，那是由数百个纳米机器人组成的巨型融合体，核心处闪烁着第二节点的蓝光。更可怕的是，林灏舟看到莫里斯被包裹在怪物中央，他的身体已经半机械化，脸上带着疯狂的虔诚。
"你们阻止不了进化！"莫里斯的声音经过机械合成变得非人，"始祖选择了我们！"
怪物挥动由液态金属构成的巨臂砸向两人。林灏舟的盾牌勉强挡住第一击，但表面出现了裂纹。瑾婵的能量武器全力开火，只在怪物表面留下转瞬即逝的凹痕。
"节点激活度85%！"瑾婵的声音带着绝望，"再这样下去……"
林灏舟的预知能力突然捕捉到一个关键画面：怪物核心处有一个微弱的红点，那是莫里斯的人类心脏，也是整个系统的薄弱环节。但想要击中它，必须有人冲进怪物体内！
"掩护我！"林灏舟大喊，同时启动了苏璃给的最后一个装备，一套能暂时增强纳米机器人活性的注射器。
"不！你会被同化的！"瑾婵想拉住他，但为时已晚。
林灏舟已经冲向怪物。在最后一刻，瑾婵的能量武器击中了怪物的"眼睛"，造成短暂的混乱。林灏舟趁机跃起，振动刀直刺怪物胸口。
世界在瞬间变成蓝色。林灏舟感到自己被液态金属吞没，纳米机器人像食人鱼般啃噬着他的身体。注射器提供的保护正在迅速消耗，但他仍奋力向那个红色光点游去。
五米、三米、一米，振动刀终于刺中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整个结构开始崩溃。林灏舟被甩出来，重重摔在水泥地上，全身覆盖着蓝色黏液。
"林灏舟！"瑾婵跪在他身边，能量体疯狂闪烁试图治愈他。
"节点？"林灏舟艰难地问。
"下降了！现在60%，55%，"瑾婵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成功了！"
但林灏舟的预知能力突然闪现最后的警告。他拼尽全力翻身，将瑾婵护在身下莫里斯的机械残骸中射出了最后一枚抑制剂鱼叉，直奔瑾婵的心脏而来！
鱼叉刺入林灏舟的后背，抑制剂瞬间扩散。他感到纳米机器人一个接一个失灵，生命力随着蓝光一起流失。瑾婵的尖叫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的双手按住他的伤口，能量疯狂注入，但抑制剂正在中和她的努力。
"不，不，"瑾婵的眼泪化作蓝色晶体滚落，"坚持住！"
林灏舟想说话，但舌头已经麻木。他的视野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是瑾婵将星形印记贴在他的符文上，两人的光芒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完美的猎户座图案。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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