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十二月三十一日,极夜漫长。凌晨零点前三十分钟,世界像被谁调低了音量。
风掠过苔原,卷起细碎的雪沫,落在紫藤猫的胡须上。它抖了抖,尾巴缠住夏榆的脚踝。
夏晚靠在车门边,呼出的白雾在睫毛上结霜。她把手塞进夏榆的风衣口袋,指尖触到一枚小小的绒盒。
“现在能打开吗?”
“再等等。”
夏榆的声音比风还轻,却比极光更亮。
她们的六年,是一部被快进又慢放的电影。
十七岁,戒同所的围墙、电击、药物、雪夜逃亡;
十八岁,大学报到,紫藤巷17号同居宿舍;
十九岁,夏榆在课堂答辩,夏晚在剧场试镜;
二十岁,紫藤猫被抱回宿舍,巴掌大,尾巴却嚣张得像旗帜;
二十一岁,夏榆拿下全国大学生金融建模冠军,夏晚第一次站在小剧场中央,灯光打在她颤抖的睫毛;
二十三岁,夏榆接手父亲公司,剪彩那天,夏晚在台下举着应援灯牌;
二十五岁,夏晚封后,领奖台上那句“感谢我的CEO”,让微博瘫痪;
二十七岁,此刻。
所有画面,一帧一帧,在极光下自动播放。
紫藤猫被放进猫包,只露出脑袋,铃铛轻响,夏榆从后座拿出一只旧木箱,打开,里头是一叠拍立得。
第一张:
戒同所围墙外,雪地里两人相拥,夏晚脚踝打着石膏。
第二张:
大学图书馆,夏榆趴在桌上睡着,夏晚在她眉心画了一颗小星星。
第三张:
毕业典礼,学士帽飞起,两人十指相扣。
……
最后一张,空白。
夏榆把空白相纸递给夏晚。
“这张……留给今天。”
极光开始涌动,像一条绿色的河,夏榆单膝跪在雪里,打开绒盒,两枚戒指,铂金的冷光与极光的绿交织。
内圈刻着同一行字:
“我爱你,直到冰川融化,直到极光熄灭,直到宇宙尽头。”
夏晚没哭,只是笑,笑得比极光还亮, 她伸手,指尖在寒风中微微发抖,戒指戴上那一刻,紫藤猫“喵”了一声,铃铛清脆。
夏榆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旧录音笔,按下播放键,沙沙电流声后,是十七岁的夏晚。
“如果我们能活到二十七岁,就在极光下说一辈子。”
十七岁的夏榆声音青涩却坚定。
“好,说一辈子。”
录音结束,现场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夏榆抬头,眼睛里映着极光,也映着夏晚。
钟声敲响的瞬间,极光骤然盛放,像天空被撕开一道绿色的口子。
夏榆握住夏晚的手,十指相扣,声音穿过风,穿过雪,穿过七年的光阴。
“我爱你……不是亲情,不是习惯,是宇宙爆炸后仍不肯熄灭的那束光。”
“是十七岁到七十岁,是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喊你的名字。”
夏晚踮脚,吻住她的唇。
极光的绿光落在两人身上,像一场盛大的祝福,紫藤猫在脚边打滚,铃铛声清脆,雪落在戒指上,瞬间融化,像所有未说出口的温柔。
她们转身,脚印并排,像一条不会断的线, 风把最后一句话吹得很远。
“我爱你,直到冰川融化,直到极光熄灭,直到宇宙尽头,仍爱你。”
很多年后,有人在冰岛博物馆看到一张泛黄照片:
两个女孩在极光下接吻,脚边一只银灰猫。
照片背后写着:
“她们说,极光每十一年爆发一次,而她们的爱情,每一秒都在爆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