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躲在图书馆书架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那枚银色怀表——这是她穿越时攥在手里的东西,表盖内侧刻着一行极小的字:“赠渊,岁岁无忧”。而此刻,就在三米外的阅览区,那个叫林渊的少年正低头写着什么,侧脸的轮廓竟和她老板办公室墙上挂着的老照片里的男人有七分像。
“同学,能帮我拿一下最高层的《天体演化简史》吗?” 清朗的女声打断林夏的思绪。她抬头,看见苏瑶踮着脚够书架顶层,校服领口别着的钢笔在阳光下闪了闪——那支钢笔,林夏认得,是后世傅言珍藏在玻璃柜里的纪念款,笔帽上有个极细微的月牙形缺口。
“我来吧。” 林渊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比苏瑶高出一个头,抬手就够到了书。递过去时,两人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一起,林渊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耳尖瞬间红透。苏瑶接过书,指尖在钢笔帽上轻轻摩挲着那个缺口,轻声道:“谢谢,我找这本书很久了。”
林夏的心猛地一跳。她记得傅言提过,那支钢笔是他创业初期,一位姓苏的前辈送的,说“曾被很重要的人用过”。
林渊没敢看苏瑶,低头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不客气,我……我也喜欢天文。” 他说话时,林夏注意到他袖口磨破了边,手腕上还沾着点机油——她前几天听同学议论,林渊父亲的修车厂快倒闭了,他放学后要去帮忙打下手。
苏瑶翻开书,忽然指着某一页轻笑:“你看这里,关于木星红斑的推测,和我之前在旧报纸上看到的不一样呢。” 林夏凑近一看,那页空白处有行娟秀的批注,字迹竟和傅言办公室那本《创业札记》扉页上的赠言如出一辙。
林渊的目光落在批注上,喉结动了动:“我爸以前也说,旧报纸上的故事,有时候比教科书更真。” 他从书包里掏出个牛皮笔记本,想记点什么,却不小心掉出一张折叠的信纸。信纸飘落的瞬间,林夏看清了信封——米白色的,右下角印着个小小的天文望远镜图案,和傅言办公桌抽屉里那叠未寄出的旧信封一模一样。
苏瑶弯腰捡起信纸,指尖触到信封的刹那,脸色微变。她把信纸递还给林渊时,钢笔帽上的缺口恰好对着林渊的方向,林渊的目光落在那缺口上,忽然怔住:“这支笔……”
“我爷爷送的。” 苏瑶打断他,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说,以前有个很厉害的人,用这支笔写过改变命运的计划书。”
林夏的呼吸顿了顿。傅言的《创业札记》里确实夹着一份泛黄的计划书,开头写着“关于建立天文观测站的构想”,落款处的日期,正好是三十年前的今天。
“我……我也写了点东西。” 林渊攥紧那封没寄出的信,指节泛白,“关于……关于怎么改进修车厂的设备,或许能帮家里渡过难关。”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的光忽明忽暗,像藏着星星的夜空。
苏瑶忽然从书包里拿出个铁皮饼干盒,推到林渊面前:“这个给你。” 盒子打开,里面是些零钱和几张粮票,最底下压着一张剪报,标题是《私人汽修厂转型建议》。“我爷爷整理旧物时找到的,或许有用。”
林渊的眼睛红了,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林夏注意到,苏瑶把饼干盒推过去时,钢笔从领口滑落,正好掉在林渊脚边。林渊弯腰去捡,手指碰到笔帽缺口的瞬间,两人同时“啊”了一声——林夏看得清楚,林渊左手虎口处有个和傅言一模一样的浅褐色疤痕。
“这个疤痕……” 苏瑶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时候帮爸爸递扳手,被砸到的。” 林渊握紧钢笔,忽然抬头看向苏瑶,“你信不信,就算现在很难,以后……我一定能做出点样子来?”
苏瑶望着他,眼里像落满了星光:“我信。” 她说完,翻开《天体演化简史》,在扉页写下一行字,然后把书推给林渊:“这个送你,就当……谢谢你帮我找书。”
林渊接过书,手指抚过扉页上的字,忽然抬头,却发现苏瑶已经走出了图书馆。他翻开那本《天体演化简史》,夹在里面的一张信纸飘了出来——是封没写完的情书,最后一句停在:“如果能和你一起看一次流星雨,就算……”
林夏悄悄捡起落在地上的饼干盒盖子,上面印着个模糊的厂徽,和傅言公司的原始logo惊人地相似。而此时,她口袋里的怀表突然“咔哒”响了一声,表盖自动弹开,内侧“赠渊”的字迹旁,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月牙形印记,和钢笔帽上的缺口完美契合。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林渊捧着书的手上。林夏忽然明白,傅言办公室里那些看似无关的老物件,原来都藏着这样一段被时光串联的故事——那个自卑的少年,那个藏着秘密的女孩,他们此刻交换的何止是书和饼干盒,更是往后岁月里,足以支撑彼此走过漫长黑夜的星光。
而她,这个意外闯入的旁观者,正一点点触碰到时光最温柔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