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便利店的玻璃上,噼啪作响。慕澄真攥着最后一把零钱,将刚热好的便当塞进帆布包,转身时撞到了推门而入的人。
塑料盒坠地的声响混着雨声炸开,温热的奶油意面溅上对方锃亮的牛津鞋。她慌忙去扶,指尖先触到一片冰凉的羊绒,是件深灰大衣,内衬露出的丝绸领带上绣着极小的银线花纹。
慕澄真对、对不起!
慕澄真抬头,撞进一双覆着雨雾的眼眸。
男人没打伞,额前的黑发被雨水浸得半湿,几缕贴在眉骨上,衬得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却又沉得像积了雪的深潭。
他没看地上的狼藉,视线落在她帆布包的缝隙处——露出半本旧琴谱的边角,泛黄的纸页上,隐约能看见个手绘的四叶草图案,墨迹被水洇过,晕成淡淡的青绿色。
男人弯腰,捡起她掉落的学生证。照片上的女孩扎着高马尾,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眼下的梨涡深得能盛住阳光。
他指尖捏着照片边缘,指腹在“慕澄真”三个字上反复碾过,喉结几不可察地滚了滚。
宋亚轩赔偿。
他开口,声音裹着雨气,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目光扫过她校服领口别着的校徽,“音乐学院”四个字被雨水浸得发皱,倒让他忽然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暖意。
慕澄真脸瞬间涨红,手忙脚乱地翻包。
慕澄真我…只有这些了…
几张零钱被她抖落在柜台上,最大的面额是五十块。
她抬头时,正撞见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左手上虎口处有道浅疤,是六年前雨夜帮人包扎伤口时,被碎玻璃划的。
宋亚轩地址。
他忽然递过手机,屏幕亮着空白的备忘录,指尖在输入框旁悬着。
宋亚轩明天让助理把账单送去给你。
慕澄真报出宿舍地址时,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这人一看就来头不小,袖口露出的腕表她在杂志上见过,表背的纹路是私人定制的,抵得上她给母亲交三个月的住院费。
可他接过地址时,指尖却在“302宿舍”几个字上顿了顿。
男人收起手机,视线再次落在那半本旧琴谱上。他忽然伸手,抽出那本琴谱,指腹按在四叶草图案上。
宋亚轩这个。
宋亚轩抵利息。
慕澄真愣住时,他已经走进雨里。把那本琴谱塞进了大衣内袋,贴着心口的位置。
便利店的暖光落在慕澄真的虎口上。忽然想起六年前那个暴雨夜的巷子黑,她撞见个被打得流鼻血的少年,他蜷缩在垃圾桶旁,手里攥着块碎镜片,眼神狠得像只受伤的狼。
她把身上带的琴谱递给他,说“这本谱子会带来好运的”,那本谱子封皮上画看四叶草,是她攒了很久的钱买的第一本琴谱。转身时被他拽住手腕,那道疤就是那时被他手里的镜片划的。
而此刻,黑色迈巴赫后座,宋亚轩指尖捏着那本旧琴谱,指腹反复摩挲着磨浅的四叶草。
六年前他被家族对手堵在巷口,是这个女孩举着根拖把冲过来,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却硬是把他护在身后。
宋亚轩查清楚了?
前排助理递过资料
张真源慕小姐母亲在市医院肿瘤科,父亲欠了赌债被追打,她每天除了上课,还要去餐厅弹钢琴、做家教,凌晨才回宿舍。
宋亚轩笑了,他把琴谱按在胸口,那里能摸到心跳的频率,和六年前巷口听见的一样急。
宋亚轩把她母亲转去私立医院。
他对着车窗里自己的影子低语,指尖在四叶草图案上用力按出个浅痕。
宋亚轩告诉她,明天下午三点来静川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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