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住的手并未收回，而是顺势向下，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捏住了少女冰凉颤抖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宋亚轩仔细地看着她，看着她眼底深切的恐惧，看着她不断滚落的泪珠，看着她咬得几乎出血的下唇。
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又像是某种难以言喻的烦躁。
宋亚轩啧。
宋亚轩这么怕我…怎么有胆子逃啊？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每个字都像冰锥砸在慕澄真心上。
慕澄真被他捏着下巴，无法挣脱，也说不出话，只是眼泪流得更凶了，无声地表达着极致的恐惧和哀求。
宋亚轩知道错了吗？
慕澄真点点头。
宋亚轩说话。
少女声音破碎，带着剧烈的哽咽。
慕澄真知…知道了…
宋亚轩还跑吗？
慕澄真不跑了…
听到慕澄真带着哭音的保证，看到她这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宋亚轩眼底的冰冷似乎缓和了一丝。
他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宋亚轩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仿佛碰了什么不洁的东西般，用指尖轻轻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想让少女彻底长记性，打算再关少女一段时间。
他站起身，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铁门合拢的最终声响，像一块巨石，彻底压垮了慕澄真心中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期望。
宋亚轩…还是不肯放过她。
他要将她关这里一辈子吗…
这个念头瞬间把她淹没…崩溃的心防彻底崩塌。
…
夜晚。
对她而言，每一个夜晚都是噩梦的重现。这半个月以来，对黑暗的恐惧有增无减。
在这极致的恐惧和压抑中，一股强烈的怨愤猛地窜起。
她开始恨自己。
“为什么那天我要走那条路…”
“为什么我走路不小心一点… ”
“我为什么偏偏要去那家便利店…”
少女疯狂地回溯到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夜晚，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每一个选择都成了拷问自己的刑具。
“如果我没有走进便利店…或者自己小心一点的话…”
“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无数个“如果”在脑海中疯狂交织。
慕澄真望向墙角那丝几乎不存在的光线，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充满了彻底的疲惫和虚无。
慕澄真这样活着。
慕澄真还有什么意义…
眼角的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这一次，不再是出于恐惧或哀求，而是源于一种深不见底的、对生命本身的厌倦和放弃。
后面几天，地牢里的沉寂变得更加彻底。
慕澄真几乎不再开口说话，即使张真源送来食物，试图用轻柔的语气与她交谈，她也最多只是极其轻微地点头，或者用几乎听不见的单音节能回应一两个字。
甚至连宋亚轩偶尔前来，站在门外冷漠地审视时，她虽然依旧会控制不住地身体微颤，向角落缩去，但也不再有过激的恐惧表现…
直到一天深夜。
一直蜷缩着的慕澄真，却忽然缓缓地动了一下。她抬起头，在浓重的黑暗中，准确地望向了牢房的铁栏门方向。
少女慢慢地站起身，因为虚弱和久坐，脚步有些虚浮踉跄。
她走到冰冷的铁栏门边，缓缓蹲下身。
一只手，极其缓慢地从铁栏的缝隙中伸了出去，指尖在门外冰冷的地面上小心翼翼地摸索着。
很快，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片冰冷、尖锐的物体。
那是一块不算太大，但边缘十分锋利的玻璃碎片。
白天佣人送饭时，不小心打碎了什么，这片碎片或许就是这样被遗漏在了这个不起眼的角落，被她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慕澄真轻轻地将那片能带来终结的碎片捏在指间，收了回来。
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就坐在门边…
抬起左手，右手握着那片冰冷的玻璃碎片，决绝地朝着左手手腕脉搏的位置，割了下去。
紧接着，慕澄真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迅速从伤口处涌出，顺着她的手臂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