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么不吃啊？”她戳了戳碗里的菜，“刚才筱筱在的时候你还挺正常的，她一走你就变得冷冰冰的。”
裴意泽拿起公筷，慢悠悠地夹了片肥牛：“我哪有。”
“还说没有”，裴意柠撇撇嘴，“从筱筱接电话开始，你就抱着个水杯喝不停，现在又对着空碗发呆，浑身散发着冷气。”
他没说话，把肥牛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锅里的汤还在咕嘟冒泡，热气熏得人眼睛发涩，刚才池筱坐过的位置还留着点余温，桌上那碗双皮奶的蓝莓酱已经沉到底，像块化不开的淤青。
“哥，”裴意柠忽然放低声音，“你是不是……喜欢上筱筱了？”
裴意泽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把杯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点越来越清晰的涩意。
在裴意柠以为他哥不会回复她的时候，裴意泽出声了。
“嗯。”
裴意柠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你什么时候……”她声音发飘，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此刻却觉得陌生。
裴意泽没接话，只是重新拿起公筷，往锅里添了些肉。
锅里的汤依旧咕嘟着，热气在两人之间弥漫，却没驱散那层陡然升起的沉默。
裴意柠捡起筷子，指尖有些发颤，几次想开口，都被哥哥平静却疏离的侧脸挡了回去。
剩下的时间里，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
裴意泽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嚼得很细，仿佛在品尝什么复杂的滋味。裴意柠也没什么胃口，只是机械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目光时不时落在哥哥身上。
直到桌上的菜凉得差不多了，裴意泽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起身示意买单，这场沉默的晚餐才算结束。
另一边。
宋寒野的车刚拐进别墅区，池筱忽然想起什么，侧头看向驾驶座的人：“对了，我爸妈明天回来了，他们让我叫你过来一起吃晚饭。”
宋寒野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偏头看她，眼底带着点笑意：“叔叔阿姨回来了？”
“嗯，说是项目收尾比预期早了两天。”池筱点头，想起什么又补充道。
“他们知道你爸妈出去旅游了，怕你一个人在家对付着吃，特意让我跟你说一声。”
“好啊，正好也有阵子没跟叔叔阿姨坐下来聊聊了。
宋寒野将车停在池筱家别墅前。
将车熄了火，然后下车为池筱打开车门。
池筱踩着台阶下车时，晚风吹过，扬起了她的发梢。
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转头看向宋寒野：“那明天六点？”
“没问题。”宋寒野的手扶着车门，“正好下午去趟公司处理点事，结束了直接过来。”
池筱弯腰下车时，鼻尖蹭到他搭在车门上的手腕，带着点清冽的檀木香。
她往后退了半步，抬头看他：“那我跟我妈说一声，让她多做两个你爱吃的菜。”
宋寒野手还停在车门框上，指尖微蜷了蜷：“不用特意麻烦，做什么我都爱吃。”
他目光扫过别墅亮着灯的窗户，语气自然得像说今天天气不错.
“小时候去你家蹭饭的次数还少吗？阿姨还总打趣我，说我是你家的半个儿子。”
池筱被他说得笑起来：“那倒是，我妈总念叨你比我懂事，小时候还总拿你当榜样训我呢。”
宋寒野低笑两声，路灯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淡的阴影：“那明天我早点来，帮阿姨摘菜打下手。”
“不用啦，你忙你的就行。”池筱摆摆手，往后退着朝门口走，“我先进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
宋寒野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转身坐回车里，看了一会儿别墅，才驱车开往隔壁的别墅。
裴意柠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心里有些堵，满脑子都是他哥的那个“嗯”字，砸得她发懵。
她比谁都清楚哥哥的性子，看着冷淡，实则执拗得很，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可感情不是单箭头的事啊。
车停在自家车库，裴意泽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裴意柠忽然开口：“哥，你想过筱筱的意思吗？”
裴意泽脚步顿住，没回头。
“她对你……”裴意柠咬了咬唇，“没那个意思的。”
空气静了几秒，裴意泽才淡淡地嗯了一声，推门下车。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落寞。
裴意柠望着那扇关上的车门，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她是真心喜欢池筱，也盼着哥哥能有个归宿，可强扭的瓜不甜。
池筱眼里的客气，明明就是拒绝的信号，哥哥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
或许是看出来了，却还是忍不住陷进去了。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车库惨白的灯，突然有点怕，毕竟那未知的答案目前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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