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克内院的清晨，总带着草木与书卷混在一起的淡香。
薄雾从海神湖上漫过来，悄悄爬上窗棂，像一条不肯惊醒孩子的白龙。
穆琬琬就在这雾色里睁开眼。
她今年五岁零十个月，再过两个月，便要到六岁——武魂觉醒的日子。
可今天，她先被另一个声音唤醒。
“琬琬，起床了。”
声音不大，却带着和晨钟一样的笃定。
窗外，少年立在老槐树伸出的横枝上，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拎着一只纸鸢。
晨曦给他肩头镀上一层淡金，像把哥哥也描成了龙形。
“哥——”琬琬揉着眼睛，“不是说好今天不许爬树吗？玄祖会生气的。”
“玄祖去会议厅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穆贝贝咧嘴一笑，虎牙在晨光里闪了闪，“再说，风筝做好了，总要让它先见见风。”
他轻轻一跃，落在窗沿，纸鸢稳稳递到妹妹手里。
纸鸢是哥哥昨夜偷偷熬到子时糊的，竹篾削得极细，糊的是琬琬最喜欢的月白色云纹纸，尾巴上坠着三颗小小的银铃。
琬琬捧着风筝，忽然想起什么，低头摸了摸自己胸口那枚小小的玉牌。
玉牌正面刻着“琬”，反面刻着“思”。
那是她还在襁褓里时，玄祖亲手挂上去的。
两个名字，同一枚玉牌，像一枚被岁月合上的双面镜。
“哥，”她声音软，却带着早慧的认真，“再过两个月，玄祖就要当众给我选名字了，是不是？”
贝贝揉了揉她发顶，“嗯。可不管选哪一个，你都是我的妹妹。”
“那……如果我想两个都要呢？”
少年一愣，随即笑开，“那就两个都要。到时候谁敢说不，我就把他打飞。”
他说得轻巧，却把纸鸢线头缠在自己手腕上，像提前系住一个承诺。
兄妹俩说话间，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龙吟。
那是海神阁方向，穆恩的晨练。
龙吟并不高亢，却震得湖心水纹一圈圈荡开，像在给整个内院打节拍。
琬琬下意识攥紧了风筝线。
每当玄祖的龙吟响起，她胸口那枚玉牌就会微微发热，仿佛有另一道更古老的龙声在回应。
贝贝察觉到她的僵硬，伸手覆在她手背上。
“别怕。玄祖说过，龙吟只是在叫醒我们的骨头。”
琬琬点点头，却还是把额头抵在哥哥肩头，小声说：
“哥，我昨晚又做梦了。梦里有一把很大的琴，琴弦是银色的月亮，旁边还有一条金色的龙，一直绕着我飞……它们都想钻进我身体，可我只有一颗心。”
穆贝贝沉默了一瞬。
五岁的妹妹说出这样的话，他并不意外。
斗罗大陆的孩子早慧，可琬琬的早慧里，带着连他都不敢触碰的未知。
“那就让它们排队。”
少年故作轻松地拍拍她背，“龙排在左边，琴排在右边，谁不听话，我就替你打它们手心。”
琬琬被他逗得扑哧一笑。
晨钟恰在此时响起——当、当、当——三声，意味着早课开始。
贝贝把妹妹抱下窗沿，替她穿鞋，一边嘟囔：“今日早课是玄老亲自监督，迟到的要绕湖跑十圈，我可不想陪你一起跑。”
琬琬乖乖点头，却在踏出门槛前，忽然回头，把纸鸢塞回哥哥怀里。
“线先放你这儿。”
“为什么？”
“我怕我跑不快，风筝先飞走了，”她小声说，“也怕……我跑太快，把它扯坏了。”
贝贝听懂了她没说出口的害怕。
他把纸鸢拢进袖子，朝妹妹伸手：“那就一起跑。”
两道人影沿着青石小径奔向晨钟。
在他们背后，老槐树最高的枝桠上，一片新叶无声而落。
叶片背面，有极淡的金色纹路，像一条尚未睁眼的龙。
——第一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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