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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腐灭之息

当我转生成为哥布林

冰冷。洞窟入口的空气像是冻结了千年的冰川吐息,每一次吸入都刺得鼻腔深处发痛。月光几乎断绝,稀薄得可怜的光晕惨淡地涂抹在湿滑的岩壁上,无力穿透入口外翻涌不息的、如同凝固沼泽的粘稠浓雾。连空气都被那无边的腐灭气息浸透了,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彻底破败的朽烂甜腥——那是远比任何腐烂的尸骸或枯藤更彻底的、象征着万物终焉的味道。

他没有立刻攀爬,脊背紧贴在身后冰冷渗水的岩石上。左臂骨刃末端那点细微的暗红烙印正传来一阵阵持续不断的灼热,仿佛一颗植入血肉的滚烫铅丸,每一次收缩性跳动都带来闷胀的痛感,与心脏沉重如擂鼓的搏动诡异同步。那烙印,如同一只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瞪视着洞外那片无声翻涌的、已然变得截然不同的黑暗——那片黑暗里,沉睡着一个能令它“眼”中燃起灼痛火焰的存在。

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感,并未因昨夜的惊悸而有丝毫消退。相反,骨刃根部的烙印每一次灼热的搏动,都像是一种无形的鞭策,将力量更深地楔进被强行淬炼过的血肉深处。单薄干瘪的躯体已成过去,肌肉线条在墨绿的坚韧外皮之下勾勒出更加虬结有力的轮廓,虽然这力量深处盘踞着无法驱散的沉重疲惫——那是新生骨刃从血肉根基中强行抽出的生命代价。

但空虚感与饥饿感,远比虚弱更加锋利,刮骨噬魂。

目标必须清晰。昨夜那吞噬巨物散逸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灯塔,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那纯粹的腐灭力量本身,却成为他此刻唯一能借以在扭曲视野中定位活物的……“灯塔”。腐灭巨物存在的宏大阴影之下,那些散落其间的微弱光芒,如同坟场磷火般更加易于捕捉!

意念不再猛烈如冲击,而是凝聚成无形的冰冷触须。左臂骨刃烙印的灼痛感骤然加剧,如同通电的警报器!与此同时,扭曲视野无声地、更加凝练地如水银流淌般“铺”开!

嗡——

仿佛在粘稠的死水中投入冰冷的石块。洞外粘稠浓雾笼罩的黑暗被他的感知强行“浸”透!

灰暗的墨绿线条构成死寂枯树的轮廓。更加深沉厚重的线条勾勒出湿滑巨石与缠绕其上的剧毒藤蔓。然而,在那由纯粹死寂与剧毒线条构成的背景之上,一团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欲熄的深灰色光晕,陡然浮现!

【小型腐化地鼠……受腐灭气息辐射变异……能级微弱……可吞噬……】

冰冷的声音在感知锁定的瞬间于意识深处响起,如同猎人扣动了弩机扳机。

距离。不超过二十步。在一片几乎被剧毒藤蔓根系彻底堵塞的石缝后,那里是枯藤剧毒领域最外围、尚未形成致命毒瘴的边缘地带。位置,完美!那是腐灭气息稀薄流动之处,既不深入藤蔓核心引动致命反击,也非完全暴露在开阔地带的极度危险之中。

贪婪瞬间凝固了心脏。左臂骨刃那暗红烙印在冰冷感知触及猎物光晕轮廓的刹那,仿佛熔化的铁水般迸发灼热!烙印深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的、如同钢锯切割骨骼般的磨擦嘶鸣!力量感瞬间从烙印深处炸开,如同被点燃的引信,沿着臂骨疯狂涌入那柄惨白的凶刃本体!新生的骨刃贪婪地汲取着这股被烙印点燃的力量,刃口边缘的锯齿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开合了一下,发出空气被切开的尖细锐鸣!

去!

身体猛地绷紧!不再是扑击的弹射,而是将躯体所有的重量与力量压缩在嶙峋的足爪之下!力量爆发!脚下的腐叶瞬间被踏得深深凹陷!身体在浓稠得如同油脂的黑暗中留下一道墨绿的残影,破开令人窒息的压抑!带着骨刃烙印的灼热指引与纯粹力量的冰冷冲动,直扑那道深灰色光晕标记!

目标物——那只被微弱腐灭气息侵蚀、身躯正在缓慢溶解的暗灰色硕鼠,在他视觉抵达前的最后一刹终于有所察觉!它僵硬迟缓地抬起头,一双浑浊的、闪烁着病态惨白光芒的小眼睛看向轰鸣突进的黑影!然而已经太迟!变异并未带给它速度的加持,反而拖累了它对危险的神经反射!

在骨刃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中,他能清晰地看到那猎物瞳孔中映出的、是一柄如同苍白闪电般骤然绽放、带着无数细微绞刃旋转着切割而来的死亡锋芒!

嘶啦——!

血肉撕裂、骨骼断裂、硬物被瞬间绞碎的恐怖闷响在死寂的浓雾中炸开!

没有惨叫。只有身体被巨力撕裂的闷声!

骨刃的刀锋精准地从硕鼠那脆弱的颈根后方斜斜切入!那覆盖着暗灰色、正在溶解结痂的表皮如同劣质的纸片!惨白的锯齿毫无阻滞地切割进去!撞断颈骨如同撕裂朽木!绞碎的肌肉纤维在刃口的旋转切割下瞬间化为浆糊!最后彻底没入深处的心脏区域!

一股温热粘稠、带着浓烈腐朽气味的血浆混合着破碎脏器汁液,猛地从背脊的恐怖裂口喷溅出来!

嗡——!!!

骨刃根部那点暗红的烙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滚烫!如同饿红了眼的蟒蛇吞下了第一口滚烫的血肉!烙印深处传来的不再是嘶鸣,而是一种混合着灵魂震颤的低沉轰鸣!它疯狂“吮吸”着!不仅是从刺入血肉的刀刃传导来的温热生命能量,更有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独特的阴冷气息——如同剥离了沸腾熔岩内核后剩余的、沉底炉渣般的腐朽核心物质!属于……腐灭巨物的气息!

【腐灭气息碎片汲取……微量……解析适配……开始……】冰冷的提示伴随烙印的轰鸣震动着骨髓。

嗡!!!

几乎是在那丝阴冷气息被烙印捕获的同一刹那,左臂骨刃本身也爆发出尖锐疯狂的共鸣!惨白骨质的刃身剧烈震颤起来!附着其上的血污和碎肉瞬间被无形的震波荡开、剥离!刃口上那无数细小锋利的锯齿疯狂开合、转动!发出高频刺耳的切割声!

新的力量!纯粹为毁灭与切割而生的、刚刚被唤醒的饥渴力量在臂骨中苏醒、奔流!刀锋所指向的黑暗浓雾仿佛都在无声尖叫!

左臂瞬间充满了爆炸性的张力!手臂带动骨刃,不再是刺击,而是猛力向上一撩!如同从沼泽淤泥中撕裂一段朽烂的船板!

嗤——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拖拽声响彻雾中!

那只体型远超昨晚岩鼠的腐化硕鼠,自头颈连接处到整个后半截身躯,被这股爆发力直接整个掀开!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撕开的破败布偶!暗灰的内脏混合着粘稠腐臭的液体撒了一地!腥气冲天!

一个动作,瞬息毙命!骨刃新生的饥渴感被短暂满足,反馈回臂膀的是更加凝练、冰冷的掌控力!

硕鼠残破的头颅滚落一旁,浑浊的惨白眼珠正对着他。在那破碎的颅骨深处,一点黯淡的、却在微微闪烁的惨白色晶石光晕浮现!【初级腐化地鼠魔核……蕴含微量腐灭气息……适配体高……可吞噬……】冰冷提示急切响起。

来不及感受初尝力量的余韵!浓烈血腥气的炸开如同在死水投石!浓雾深处,几处极其微弱、却如同星火般骤然爆燃的腐灭光点猛地“亮”起!距离极近!如同沉睡的狼被浓郁的血腥唤醒!

嘶嘶……

沙沙……

细微却致命的摩擦声、刮擦石面的声音,如同剧毒的蜈蚣贴着脊椎爬行,从最近的一处腐灭光点方向传来!那气息瞬间变得更具攻击性,带着冰冷的窥视!

危险逼近!

骨刃刚收敛的切割嗡鸣再次自发震颤起来,锯齿无声开合!新鲜血肉的气息不仅诱惑着他烙印深处的贪婪,更是对其他腐灭生物最致命的号角!

跑!

这个念头尚未在意识表层形成指令,身体已经遵从了烙印深处传递来的、对迫近掠食者的终极警戒!力量核心瞬间从狂躁的狩猎状态切换成炸裂的求生电流!

被骨刃绞杀的硕鼠尸体在脚下散发着剧烈的诱惑和致命的牵引!但他没有丝毫贪恋!左臂骨刃拖出一道惨白的残影猛地回收!嶙峋的脚爪在混和着粘稠血污的腐叶层上猛蹬!身体在滑腻之中硬生生弹起,如同扑向火焰的飞蛾般不顾一切地反向折返,向洞窟方向发足狂奔!

身后粘稠浓雾中,更多的嘶鸣声混杂着令人窒息的沉重移动声瞬间沸腾!腐灭巨物残余的气息如同点燃了无数深藏巢穴的磷火,正被血腥彻底引爆!

墨绿瞳孔紧缩成一条死线!身后浓雾里沸腾着数股急速逼近的贪婪气息!左臂骨刃拖在身后,如同一条惨白的獠尾,随着奔跑激烈地切割着浓稠的黑暗与雾气,发出连续不断的破空嘶鸣!前方湿滑的岩石洞口在扭曲视野的墨绿线条勾勒中迅速放大!

身体的速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爆发!每一次落足,嶙峋的脚爪如同钢锥,深深地扎入腐叶覆盖的、冰冷滑腻的地底!泥土与腐败植物被撕裂、崩飞!身后那数股恐怖的、已然清晰锁定他后背的腐蚀性气息几乎贴到了尾骨!

扑!

他用尽所有力气,身体腾空!蜷缩!骨刃带着撕破空气的锐响反手向上撩起作为盾牌!狠狠砸回洞口内侧堆叠的、散发着剧毒气味的厚厚枯藤层!

砰!

身体如同炮弹般冲撞在洞壁上!覆盖着剧毒粘液的枯藤承受了冲击,瞬间爆裂开无数碎片!剧毒的液体四溅!

就在冲入洞穴的瞬间,背后浓雾翻滚的边界之上,几条细长、覆满骨刺的暗紫色节肢般的藤蔓尖端,裹挟着浓烈的硫磺臭气与肉眼可见的灰绿腐蚀气旋,狠狠扎在了他前一瞬落足之处!

岩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一层石皮瞬间被腐蚀成缕缕白烟!

安全区域近在咫尺,身后是无数被血腥点燃的腐灭触须!骨刃在臂根烙印深处发出低沉的、饱含贪婪的饥饿轰鸣——它不仅想吞噬猎物,更想回头……撕裂那些胆敢追逐它主人的黑暗触手!冰冷的渴望与烙印的灼烫交织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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